對面大概率是無法使用魔視力的,否則不可能看不到王二在使用魔視力。
魔視力這種很基礎的魔法對於魔粒子的流動是絲毫不加掩蓋,所以只要對面開著魔力,就能很清楚的看到王二周圍的魔粒子在向他的雙眼匯聚。
那麼自身的隱藏也就毫無意義可言。
在自然環境中,魔粒子的流動是如同水一樣自然連續,而泛起漣漪的地方就說明有外力作用。
王二賭的就是這個,他賭這種小國家裡不可能有人會掩蓋魔粒子流動的高階魔法,也賭對方不會擁有那種價值連城的魔導具,那真相只能是對方是未經過系統教育,自學魔法的野路子。
這種玩意兒在王二眼中屁都算不上。
……
王二將身體背對那個方向坐下,胳膊不動,手在一片較大的樹葉中上刻畫微型魔法陣。
早在學院時他主修的就是魔法陣方向,不過由於醉心研究更深層的領域,導致經常完不成老師的要求,可能這就是他被開除的主要原因吧。
魔法陣根據複雜程度,其縮小和巨大化的難度也大不相同。
王二此刻刻畫的是一個魔力紊亂法陣,其基本原理就是在法陣外圍刻畫方向朝內的吸收自然中五種基礎魔粒子的魔法迴路,在法陣中央刻畫一個可將內部物質不斷加速的環狀魔法迴路。
將外圍的吸收回路與內部的加速迴路相連接。
組成世界的五種基礎魔粒子分別為火、氣、水、土、木。
它們五者在正常狀態下是不會相互作用的,但王二所刻畫的這個魔法陣可以將這五者吸入,並在內部不斷加速,導致五種魔粒子之間的撞擊,進而引發關係的不穩,也就是紊亂。
或者按照魔法師之間流傳的說法,會引起元素風暴。
這種魔法的操作難度很低,但在魔法界卻是禁忌中的禁忌。
就是因為它有可能會引發連鎖反應,對一片區域都造成巨大影響,甚至於毀滅世界。
而王二之所以敢用,就是因為他足夠自信,他在學院花了大把時間在這方面的研究,可以做到每次施展必定引起連鎖反應,但同時又把影響控制在一個極小的範圍內。
……
當魔法陣被刻畫好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起作用了,就像是一枚保險杆被釋放的手榴彈,相信沒人願意把它握在手裡不放。
王二也是在刻畫完成的瞬間,將那片畫有魔法陣的樹葉混入地上的落葉堆中,然後利用微風魔法將其吹向那個方向。
「起風了。」
王二隨手抓起飄動的一片落葉,自顧自地說著。
他的一套動作很平靜,如果不是親眼看見,王一那幫人是不可能知道王二做了什麼。
「是啊。」
安德森順著王二的話回了一句,同時也將手裡的劍握得更緊了些,只不過他朝著的是王二的方向。
「三。」
「二。」
「一。」
……
王二在心中為他們倒數,而那邊的灌木叢在倒數最後一個數字時終於有了動靜。
裡面傳出了人的聲音,同時數發箭矢雜亂地射出。
王二知道那些人在面對周圍的異變時,第一時間想的是用武力去解決。但很可惜,魔粒子紊亂是無法被打斷的,處於其中的一切魔粒子都會脫離原本的運動狀態,做無規律運動,互相撞擊消耗能量,最終湮滅。
世間不再有其任何痕跡。
王二這次還特地將橫向范圓闊大了些,為的就是防止其內的東西逃出來。
「你們如果看到有東西逃出來,就上去補刀,但千萬不要踏入那個混亂的空間。」
王一率領的傭兵小隊立刻圍上去捕殺漏網之魚,可安德森沒有任何動作。
王二正在凝神觀察那邊的狀態,沒法看到安德里的表情。
不過他也沒管那麼多,畢竟他對自己的魔法極度自信。
就算敵人逃出來,王一的那些僱傭兵也足夠解決。
完全不需要強大的見習騎士大人出手。
……
不一定灌木叢那邊就完事了,的確是信仰蒂法利的信徒。
逃出來的只有一個,那人的整個下半身都已經消失了,殘存的軀體也傷痕累累,勉強能夠辨認出是個人。
「弟,這人有個戒指,你看一下。」
「噢。」
王二走到近前接過接過戒指,自始至終沒有看地上那灘血肉一眼。
「這裡面儲存了一個簡易火球魔法……用材很普通,魔法也很低級,不值錢。」
「那給你吧。」
「什麼就給我?合著你之前說的話都是放屁,不值錢的才給我。」
「哎!哪能這麼說……」
或許王二自己都沒發現,他很自然地融入了這幫傭兵之中,說說笑笑的場景似乎本來就是如此。
「王二!」
突然一聲低喝止住了王二的動作,將其思緒拉向一個從未注意過的位置。
「怎……」
王二話剛到嘴邊,一把閃著寒光的劍刃就抵住了他的脖子。
「那是什麼魔法?」
安德森冰冷的聲音夾雜著王二脖子上滲出的鮮血一通襲來。
說實話,這還是王二第一次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第一次明白只要輕微的動作就會丟掉性命的感覺。
還有脖頸上的溫熱。
那都是他沒體驗過的。
而越到這時,王二越無法保持當時把敵人變得渣都不剩的冷靜,他真的感到怕了。
「是,是禁忌。」
王二的聲音顫抖,但那把劍可不會抖。
「呵,禁忌嗎?」安德森沒有收回劍,但周圍眾人都已經把武器方向調轉指向了他。
沒有人問多餘的話,大家都很默契地把同一人當作敵人。
這很奇怪。
「王二,我之前認為你是初出茅廬,心裡或許還存有對敵人的同情。但現在我發現錯了,你嘴上說著不願殺死敵人,但你的做法與你的說法相違背。」
安德森終於還是收起了鋒刃,並走到一旁拿起了屬於他的行李。
「你自己有感覺到嗎?你在殺人時根本就忘記了害怕,究竟是什麼驅使著你做出這樣的事情?自尊嗎?」
「你不要告訴我你還在因為被開除而鬱悶,所以想著殺幾個人解解氣。那根本就沒把生命當回事。
當然,在我看來你就是這樣做的,你沒把敵人當人去對待,殺掉他們只是為了滿足你自己。
還有你眼中的對他們的蔑視、厭惡。你瞧不起你哥傭兵,說實話我也看不上,只是一幫為了錢什麼都做的出來的人,所以我恪守騎士精神;但你的所做所為跟他們沒有兩樣,瞧瞧周圍,這就是證明。」
王二不知不覺中已經與傭兵站在一起,當他聽到安德森這句話時下意識地掃視周圍,最終眼裡只剩下複雜。
安德森說的沒錯,王二也沒什麼要反駁的。
真要當僱傭兵那就當唄,王二心裡雖說在意,但對於未來完全沒有目標的他只想走到哪是哪。
之前一切複雜的心理活動其實都可以忽略不計。
畢竟,在灌木叢的敵人出現時,王二的心裡就已經清楚了,像這種無拘無束,可以盡情釋放他魔法才能,並且一般人可能永遠也接觸不到的生活,他喜歡。
這就夠了。
可以說,在王二第一次殺死敵人時,他的內心感受到澄澈,真正融入了這樣的生活。
「對,您說的對。」沒有劍抵在脖子上,王二終於鼓起了勇氣,「我之前確實多情了,但就在剛剛,我的心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我懂了自己當下要幹什麼,而不是去管那虛無縹緲的未來。」
「是嗎?」
安德森不再停留,因為王二,他得提前擺脫這幫無法無天的傭兵,他不想自己恪守的騎士精神繼續受到污染。
「您呢?」
安德森一頓。
「您真的恪守了騎士精神嗎?」
「……」
「雖然我不太了解這個精神的內容,但騎士和僱傭兵怎麼也不應該一同行動吧?」
「……」
「我猜您應該是違背了這個精神的某個內容,所以被處罰到這了吧?」
「……」
「就算對戰況再不了解的人,也知道我國的騎士都在中部戰線與敵國對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