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帳幔里傳來玉奴暈暈乎乎的聲音,顯然是累極了,感覺下一瞬就會昏睡過去。
賀蘭辭抬起頭來,伸手將半落下床的被子重新扯回來給她蓋住身子,將人裹嚴實後傾身抱上去。
他捏著她的下巴,嘴有意無意蹭著她的唇瓣。
「好多啊,要不要嘗嘗?」
「不要,髒……唔!」玉奴的頭還沒扭開,唇瓣已經被緊緊噙住,吸吮好一會才鬆開。
鬆開時兩片唇瓣都是麻的。
賀蘭辭還凶她:「再敢說這樣的字眼,休想要我放過你。」
「王上……」玉奴的語氣聽著委屈,睜著迷迷濛蒙的眼睛望他懷裡鑽,見他沒蓋上被子,就要掀開自己的蓋過去。
賀蘭辭按住她的手,「我熱著呢,自己蓋好,勿要再讓我瞧見那春光。」
他笑著:「寡人可把持不住。」
玉奴有些哭笑不得:「王上你怎麼不知累似的?求求您放過臣妾吧,已經連續好幾日了。」
「再過兩日寡人也要啟程了。」賀蘭辭將人摟得更緊,玉奴也下意識往他懷裡鑽。
玉奴抬眸,雙眸晶晶亮著:「王上若是想繼續,也是可以的。」
分明已經受不住還要這樣順著他,賀蘭辭的眉眼變得柔和,深深瞧著她,「罷了罷了,且放過你。」
「王上,臣妾沒事的。」
「你沒事,寡人有事。」他看向窗外,「天要亮了,得上朝,你好生歇著,不用起來伺候寡人穿衣,寡人有手有腳。」
賀蘭辭起來,穿上裡衣後叫人送水來,又抱著人一塊泡在浴桶里,洗差不多後起身,將人重新放進被窩裡。
「閉眼睡去。」
「嗯。」玉奴緩緩閉上眼睛,聽著外邊窸窸窣窣的動靜一時又睡不著了,睜開眼睛透過紗幔瞧見高大的輪廓。
賀蘭辭有所察覺,側頭道:「睡。」
「哦。」偷窺被抓,玉奴嚇得趕忙閉眼,沒過一會又偷偷摸摸睜開,小聲囁嚅,「睡不著。」
賀蘭辭笑了笑,轉身來到床邊,撩了一半的紗幔掛好,望著她紅撲撲的臉頰。
「多大人了,還要人哄睡?」
玉奴搖頭。
「搖頭何意?」賀蘭辭見她雪白的手臂耷拉在外邊,伸手拉過放進被窩,只讓她露出一個腦袋。
「不要哄睡,是想多看看王上。」
賀蘭辭嘴角的弧度堪比蒼穹的月牙,說:「確實不要哄睡,你自己會哄得很。」
「玉奴,人後可以不用寡人王上,都顯得生疏了。」
「您已經貴為王上,不能再叫世子。」玉奴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
賀蘭辭說:「爹娘與我取了表字懷謙,你是第三個知曉寡人表字,也能稱寡人表字的第三人,頭兩個是爹娘。」
提到爹娘,賀蘭辭的眸光暗了暗,他好不容易與爹娘相見,登上王位後得以和爹娘團聚,好景不長。
爹娘被先王幽禁多年,身子早已損壞,像乾涸多年的土地,即使甘霖大補也難以養回曾經的肥沃,沒幾年便去世。
所謂的家常天倫之樂,他也不過享了短短几年。
「玉奴,現在這世間只你一人叫我懷謙。」
「臣妾不敢。」
「表字取來就是讓人叫的,我這身份別人叫不得,叫了乃大不敬,唯有家中父母兄弟和妻可喚,爹娘往生,我又無兄弟,唯有一妻,你不喚,想讓誰喚?」賀蘭辭輕輕地「嗯?」一聲,直勾勾盯著她。
不叫就不走似的。
玉奴的眼珠子轉了轉,像兩顆黑葡萄在水中滾了一圈,還是沒能喊出來。
「王上,該去上朝了。」
賀蘭辭嘆了一聲,倒也沒有失落的神色,他知道玉奴一時半會也叫不出來,只好伸手摸摸她的頭,像在安慰自己一樣。
「寡人走了,晚膳你看著來,清淡些的好。」
「好。」
「別送了,睡。」
「沒送。」
「眼睛送也是送。」賀蘭辭伸手蓋住她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像柳絮似的掃在手心。
他又加重語氣哄道:「睡覺。」
手心不再痒痒的,總算是睡了。
賀蘭辭起身出去,知道她總愛偷偷看自己,頭也不回道:「不睡就是不夠累,寡人今日可就不去上朝,讓你再累上一累。」
聽到床上轉身的聲音,他才勾著唇安心離去。
出了寢殿,還特地叮囑嬤嬤:「不要叫人擾了王后,讓她好生歇著,吃的喝的都隨時備著,勿要叫她餓著一點。」
「是。」嬤嬤近幾日的笑容就沒下過臉,每條褶子都透著紅光。
賀蘭辭走了兩步又回頭道:「王后醒了立馬傳御醫來關雎宮請個平安脈。」
「是。」
這平安脈一請就請出了喜脈。
老嬤嬤眼睛噌亮,趕忙跪地賀喜:「恭喜王后娘娘賀喜王后娘娘。」
玉奴有些恍惚。
她的身子本不易受孕,竟然能把出喜脈?
她問御醫:「真是喜脈?」
「確乃喜脈,不足一月,王后身子偏弱,平日多加注意修養,頭三月不可房事。」
話音剛落,賀蘭辭正好趕來,笑呵呵道:「這孩子來得是時候,頭三月寡人正好不在。」
眾人跪地行禮。
玉奴也要起身,肩膀又被按住坐好,賀蘭辭盯著她的腹部道:「孩子護著娘呢。」
緊接著就是關雎宮上下賞一年俸祿。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飄得滿宮都是,很快各殿妃嬪都知道王后娘娘懷了身孕,有人艷羨,有人妒忌。
眾人要來祝賀王后,都叫閔公公攔在宮外。
沅嬪望眼欲穿。
梅妃若有所思,她帶頭先行離去,其他人也悻悻離開。
有人酸了沅嬪一嘴,平日裡和王后走得近怎麼不得王上王后待見?
沅嬪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快步走在前頭。
關雎宮裡的人對外邊之事一無所知。
賀蘭辭時不時望著玉奴的肚子,擔憂道:「這孩子來得是時候也不是時候。」
「寡人不在,憂心你和孩子安危,此行閔公公不去了,留下聽你差使。」
「使不得!」
「使得。」賀蘭辭按著她的手,挑眉道,「哪有什麼使不得,明日寡人便走了,途徑扶餘城時去見一見姨母。」
玉奴的眼睛亮了亮,「麻煩王上代我和王妃王爺問好,去了雲京,代我同皇后娘娘問好。」
「夫妻一體,落不下你。」賀蘭辭捏捏她的手指。
玉奴笑意漸濃。
今日多高興,明日多離愁。
玉奴穿著正紅色的披風,襯得臉蛋更加白裡透紅。
賀蘭辭擔心凍紅她的臉,雙手捏著帽檐給她罩上。
「懷謙。」玉奴抬眸,輕輕地喚他表字,輕得仿佛自己能聽見。
賀蘭辭身子一怔。
他聽到了。
臉上瞬間笑開花來。
玉奴不好意思地垂眸,又有點慌亂,她大逆不道地叫了王上表字。
忽地,臉頰被一雙手捧住,當著百官和百姓的面。
「王,王上……」
「錯了。」賀蘭辭一雙眼睛掃在她臉上。
玉奴:「……懷謙。」
這回聲音大了。
賀蘭辭笑著把人擁入懷中,低頭親了親她的髮髻,臨走前還說了句溺死人的蜜語:「寡人最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