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泊呈被她有些呆呆的模樣逗笑,頓時湊過去,唇瓣不小心擦過她的耳朵。
司徒含煙瞬間心麻。
聽到容泊呈的細細解釋後,震得全身都麻了。
「竟,竟是這樣……」
「望殿下保密。」容泊呈重新坐好,「殿下若是介意,我會讓四弟和聞相儘量不出現在殿下面前。」
「不,不用。」司徒含煙人麻了,「我只是有些震驚,不必避著我,侯爺也說我們是一家人。」
容泊呈又笑了笑。
她真的很少看到侯爺笑,頓時被晃了神,仿佛回到年少時,略痴地說:「還有呢?」
「還有……」容泊呈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遺憾,遺憾從前他的錯過,他只聽過不少人在耳邊說,二公主在看他。
原來是這樣的痴看。
晚風翻窗而進,紅燭跳躍,容泊呈抬手,關了窗戶。
風停,燭火繼續旺燃。
「一直以來,妯娌間難相處,殿下若是覺得不舒服,不喜,可以不用往來,受了委屈可以還回去,也可以回來同我說,一切都有我在。」
司徒含煙認真地回:「我與阿端處得很好,雖還不知三弟妹是誰,我也會好生相處,不會在這方面添麻煩。」
「不是麻煩。」容泊呈糾正她,「殿下,你是皇親貴胄,金枝玉葉里的金枝玉葉,你性子好,是你本心善,但不能受人委屈,還記得我方才所言嗎?容家不欺人,也不讓人所欺。」
司徒含煙點頭表示知道,而後問:「是不是要說容家第三代?我知道。」
容泊呈挑眉:「殿下請說。」
司徒含煙:「便是淳禮淳嘉和喜兒三人咯,淳禮十七,是家中大哥,淳嘉十一,是家中二哥,喜兒九歲,嗯,馬上過十歲生辰了,是家中小妹。」
「如今淳禮在西關軍營,聽聞淳嘉也要入武學,要追隨兄長的步伐,喜兒也很喜歡淳禮,整天禮哥哥長禮哥哥短的,喜兒當初剛會叫人,第一個會叫的是爹爹,第二個是朝著淳禮喊哥哥。」司徒含煙抿抿嘴,「我可是酸了好一陣。」
能夠直言出來,說明早就不吃這個酸了。
容泊呈說:「明早喜兒會來請安,叫殿下娘。」
司徒含煙笑笑,也期待著。
她繼續說:「淳禮的身世有些不一樣,淳禮本是你在西關與一女子生下的兒子,當時伶端公主丟失一個孩子,避免傷心過度,而你當時又忙,淳禮過繼給了大哥和伶端公主。」
容泊呈直直地望著她。
「侯爺。」司徒含煙拉上他的寬厚的手掌,「淳禮現在只能叫你二叔,你別難過,我們一樣把淳禮當做親生子,只是一個稱呼。」
連到這種時候都在考慮他的難過,容泊呈心中酸澀。
司徒含煙又保證:「我會待淳禮如親子,不論是南疆公主府,侯府,長公主府,都是淳禮的家,都有淳禮一席之地。」
「這便是今日我要告訴殿下的第二個秘密,容家的第二個秘密,孩子們都不知道的秘密,事關淳禮,也關南疆。」容泊呈說,「我已經過大哥伶端公主的同意,不過要殿下此生守口如瓶。」
聽語氣便知道,第二個秘密比第一個秘密關係更加重大。
比起兩名男子一處更重大的秘密。
司徒含煙正襟危坐:「本宮以安寧長公主的名義起誓,不論如何,勢必保守容家的兩大秘密。」
她還抬起一隻手。
手是從容泊呈手中抽出去的那隻。
容泊呈抬手,握著手腕,又拉上香軟的手掌,重新拿回來牽好放在自己膝上。
他動了動耳朵,確定屋外無任何人的動靜後,向她坦白淳禮的事。
「伶端公主的孩子沒有丟,就是淳禮。」
司徒含煙驚得站起身來,「阿端丟的不是女兒嗎?」
「嗯。」容泊呈拉了拉她的手,示意不必激動,待司徒含煙重新坐好,繼續解釋:「殿下想的沒錯,淳禮是女兒身,一切都是為躲過南疆祭司烏一一族,不出意外的話,淳禮會是下一代聖女。」
「聖女能讓容顏緩釋,在南疆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但要孤身一人住在霧毒山中,只能與花草樹木,山間蟲蟻為伴,以山間瓜果清泉為飲,以自身靈血供養靈物,守靈泉,孤獨終老。」
司徒含煙立馬說:「淳禮不能去不能去,可她女兒身,女兒身入軍營,得遭多少罪啊?」
原來淳禮是女兒身。
本該和喜兒一樣千嬌萬寵的。
西關艱苦,軍中更是艱辛。
倏地,她眼眶紅了。
「我知道,淳禮入軍營是接替侯爺的意思,侯爺,父皇已網開一面,我們也成了親,不如就叫淳禮回來吧。」司徒含煙抬眸,「好不好?」
容泊呈抬手拭去她眼尾的淚,「我們一家都和淳禮談過,是淳禮想去,我也不知淳禮隨誰,有她爹身上的平和,有伶端公主身上那股子堅韌的勁,寡言不愛笑又隨我,可能也養在我身邊的緣故,但她張嘴其實隨三弟,一般還是不張嘴的好,她私底下經常和三弟對罵。」
「噗!」司徒含煙沒忍住笑了,「我沒見過她那樣。」
「我們家,她只和三弟對罵,偶爾也和四弟嗆兩句。」
「真的嗎?」司徒含煙問,「淳禮在軍營真的沒事嗎?」
容泊呈:「淳禮身邊有很多我的人,會衷心於她。」
司徒含煙鬆口氣,那便好。
「殿下,容家說完了,和殿下說說我。」容泊呈描繪著她的眉眼,目光真誠。
司徒含煙萬分期待。
沒有人不想更深地了解所愛之人。
「爹娘兄弟都說我是個木訥無趣不會說話之人,我也深知這一點,殿下可能無法感受爹和娘之間的趣鬧。」
「無法感受大哥對伶端公主那樣的溫柔細心。」
「無法感受皇上對皇后那樣的纏綿深情。」
「無法感受聞相對驚春那樣的形影不離。」
司徒含煙在他的眼中也看到濃濃的歉意,以及每絲歉意中參雜的愛意。
容泊呈:「臣很抱歉,殿下。」
哪裡就無趣了?
分明熾熱真誠。
她伸手撫上自己貪戀多年的眉眼,眉毛很濃,鼻子挺翹,山根很深,目光也很深,像深山一樣。
她墜入深山,被深山接住,枝葉藤蔓為她築起溫暖的巢。
深山會對她說話。
「我在殿下身邊一刻,自會事事維護,事事親為,只是我不懂表達,不懂猜測,煩請殿下需要什麼,坦誠告知,天上日月拿不下,龍肝鳳膽也取不來,但你要水中月,臣會置清水於盆中,若嫌盆小,侯府亦可造湖……」
一隻手指抵在他唇邊,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司徒含煙笑道:「侯爺,你哪裡不會說話了?你今夜字字句句,哪句不比別人強?」
「侯爺,親親我吧。」她微紅著臉,索要一個親吻。
容泊呈俯身,輕吻她飽滿紅潤的唇瓣。
「還想和殿下介紹一位。」容泊呈起身,手掌展開,破殺杵現。
他稍微後退一步,展出長槍破殺,於婚房中掀起一陣風。
「破殺是我常年伴身的兵器,殿下與我成親,它理應來見殿下。」
司徒含煙知道這冰場這杆長槍,侯爺出征時手握於側,戰歸時亦手握於側。
竟然連破殺都介紹與她。
毫無保留。
她起身朝著破殺而去,輕輕摸著冰涼的槍身,寒芒乍現的尖刃。
令敵人談虎色變的破殺,在她手下。
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將軍,在她身側。
她收回手。
「侯爺,還有嗎?」
「沒了。」容泊呈收了破殺。
司徒含煙從他掌中拿過破殺,輕輕置於桌上,一步步靠近高大的男人,仰頭道:「侯爺,我要親你了。」
踮腳便親上去。
紅燭跳躍,芙蓉帳暖。
床上的花生紅棗隨著翻起紅浪的錦被,時不時滾落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