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京街頭有一奇景,一老頭帶著個漂亮喜慶的女娃娃逢人就發喜糖,發累了就讓人擺個攤子,讓人們自個兒去領。
遇到府邸就進去送請帖。
一大一小連送三天,才把大大小小的府邸送完。
世家收到請帖,高興也不高興,高興容府不計前嫌,不高興要與那些低等的世家或是商賈在同個府里吃席。
漸漸沒落的世家以及商賈們收到請帖,個個都高興得合不攏嘴。
商賈們見到容家三公子都越發恭敬,待人走了,容輕澈對身旁的芍藥和許玉冉說:「瞧把這些人高興得,老頭子根本沒想這麼多,他就是想大傢伙都知道家裡的老二成親了而已,還是和長公主。」
「要是可以,老頭指不定要把請帖散遍大雲的每個角落。」
「二十八那天,你兩跟本公子一道回去吃席。」
木芍看一眼旁邊的紅蕖,意味深長地勾起紅唇:「行啊,我也許久沒回去了。」
許玉冉果決道:「我不去。」
木芍想張嘴勸勸,容輕澈已經開口:「由得著你?本公子是東家,你是雪月樓的姑娘,本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就知道沒用。許玉冉垂眸心道。
「心裡嘀咕什麼呢?」
許玉冉搖頭。
她哪敢嘀咕東家?
容輕澈沒信,睨她一眼:「少在心裡嘀嘀咕咕的。」
許玉冉:「就知道沒用。」
容輕澈:「?」
許玉冉:「我哪敢嘀咕東家。」
容輕澈反應過來了,這是把剛才心裡嘀咕的說了一遍。
「……」
他有時候真不知道許玉冉的腦袋裡裝著什麼,油鹽不進。
容輕澈起身走了。
木芍噗一聲笑出來:「紅蕖,你又把東家氣到了。」
「嗯?」許玉冉不解,下一瞬又淡定「哦」一聲,「木芍姐聽曲嗎?」
木芍頓時如臨大敵,「不,不了。」
她也趕緊起身離去。
誰要聽你那禪音佛曲!
雪月樓里就沒有哪個姑娘談這個的!每每輪到紅蕖出場演奏的日子,雪月樓白花花的銀子都要少一半!
要不是東家非要把人留在這,她早把人踢到其他店子鋪面去。
至於在這禍害她雪月樓嗎?
許玉冉沒看出東家生氣,倒是看出木芍姐生氣了,其實她都知道,知道自己每次奏曲,雪月樓的賓客要麼起身走,要麼聽下去的,聽完就走。
甚至那些在屋裡「玩遊戲」的客人們,有的玩到一半都會停下來,好多姑娘罵到她跟前來。
要不是住在這頂樓,姑娘們不能派你來,還有木芍姐安撫,她能被一口一個唾沫給唾死。
這不是阻人錢財嘛?
許玉冉摸摸鼻子,她也不想啊,她只會這個,別的才藝也拿不出。
若只在這裡坐著吃,不做點什麼良心又過不去,還很是枯燥無趣。
正想著,她聽到窗外熱鬧,推開看了看,原來是離親王和離親王妃一家回京觀禮了。
前邊騎馬的是頌薇郡主和頌笙世子吧。
比去年來時又高許多。
頌薇郡主和離親王妃更像。
「二姐,我覺得怪怪的,好像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們。」頌笙側頭神神秘秘地說。
頌薇掃一眼滿大街的人:「……你不識數?這是一雙?」
頌笙一看,是挺多人看他們的。
可能是他過於疑神疑鬼。
馬車駛到王府門口,頌笙睜大眼睛:「我們家怎麼也紅了?」
「誰要成親誰要成親!」他興奮道,「二姐你嗎?」
然後挨了二姐一巴掌。
「二姐……」委屈巴巴。
頌薇沒管他,側身去扶爹娘下馬車,爹已經一頭銀髮,娘的發間也有了不少白髮。
「爹,娘,小心。」
「沒事。」容雨棠拍拍小女兒的手背,望見府中滿紅,高興道,「我就說,這份喜氣我們肯定是會沾到的。」
她把手搭在司徒元鶴的手臂上,兩人不疾不徐地進去。
「外祖父!外祖母!」
一進去就有兩個小傢伙衝過來,一人抱一個的大腿。
小公主仰著頭,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看著外祖父。
二皇子的腦袋貼在外祖母腿上,「外祖母,你們可算鬼累了,救救宿洵啊,父皇母后老凶我,嗚嗚嗚嗚……」
還假哭上了。
容雨棠笑呵呵把二皇子扶起來,「好好好,外祖母罵你母后。」
「不是母后的錯,都是父皇!」義憤填膺地告狀。
容雨棠更樂了。
司徒元鶴抱起外孫女,「長公主又長大一歲了。」
「嘻嘻,外祖父。」
大皇子珊珊而來,點頭行禮:「外祖父,外祖母。」
容雨棠喊著雲祉的名字,摸摸他的頭,問:「就你們嗎?」
「是的,聽聞外祖父外祖母和小舅小姨今日到,我先行帶著弟妹來迎你們。」雲祉懂事地說著,又帶弟妹去見過小舅和小姨。
頌笙帶著調皮的二皇子去找卓無恙了,剩下的陪著長輩。
二十八就是大喜的日子,兩府可謂熱鬧非凡,長公主府亦是。
司徒君和許秧秧則是在長公主府,作為長公主的娘家人,送其出嫁。
梳頭的是香夫人。
「一梳,梳到尾,舉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香夫人雖然嗓子受損沙啞,也能聽出其平靜,似乎沒有嫁女的難過。
確實不用難過,她女兒好不容易能和心上人成親,該高興。
比起西蠻,只是嫁到南街,可以說是近如家門口。
而且嫁過去,女兒只是多個家而已,她想住在長公主府就住長公主府,想住定西侯府就住定西侯府。
人都說出嫁要流淚,司徒含煙可能早就流完了,這會兒眼裡嘴角都是笑意,瑤池也在旁邊樂呵呵的,都覺得高興。
吉時快到了,司徒含煙蓋上紅蓋頭,眼前一片紅色,垂眸只能看見自己的裙擺和喜鞋。
「侯爺到了!」外邊有人高高興興地喊了一聲。
司徒含煙由人扶起,她拜別皇上皇后,拜別母親。
忽地,一個人在她面前蹲下。
「皇上!」司徒含煙大驚,眾人也是又驚又喜,皇上曲膝,要背長公主出府呢!
司徒君淡定道:「皇姐,朕送你出嫁。」
「皇上,使不得,使不得……」
「什麼使得使不得的。」許秧秧上前去扶著她俯身,趴到司徒君的身上。
司徒君背人上花轎。
「起轎!」
喜樂立馬響起,吹吹打打過街。
許秧秧笑了笑,側頭望向司徒君,捏著嗓子道:「皇上的腰可還好?」
沒等到回答,等到一隻手握在她腰上,耳邊湊過來如蘭的氣息。
司徒君問:「朕的腰好不好,皇后不知?」
目光都變得深邃了。
許秧秧立馬道:「知!知!本皇后怎會不知!本皇后什麼都知道!好了,轉戰容府!」
她一把扯下司徒君的手,牽在自己手裡控制住,兩人手拉手上馬車,瞧見的人不禁又感嘆。
帝後真是伉儷情深!
司徒君和許秧秧的馬車繞了近路,先一步到離親王府,等到拜堂禮差不多完成,他們再過去。
如果早些時候過去,一個皇上,一個皇后,是要坐高堂的,還是主位,這樣舅舅舅母就得挪一個位。
許秧秧即使成了皇后,也鮮少擺皇后的架子,今日舅舅舅母才是高堂主位。
沒一會,隔壁傳來丁伯激動的高呼,聲音差點劈叉。
「禮成!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