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淳禮公子如期入了黑甲軍,我們的人自會輔佐淳禮公子拿到兵權。」落杏稟報時,眼底滿是笑意。
容家小輩中,淳禮公子最為出色。
說半年就是半年,武學習兵法,軍中層層選拔,以頭名進人人想入的黑甲軍,還是黑甲軍里的黑騎。
不過……
「不過軍里有些言語對淳禮公子不利,可要屬下處理?」
容泊呈猜到會有些流言出來,淳禮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頂著「容淳禮」三個字去的。
想起淳禮選拔時的表現,他忍不住露出一抹笑來。
轉瞬即逝。
「容家人,容不得他人多嘴,那些嘴裡沒把門的,都該去練上一練。」
落杏表示明白,她會前去處理。
自從淳禮去了西關後,容泊呈每日教導的人變成了容淳嘉,再加上一個喜兒。
喜兒是湊個熱鬧,扎馬步扎著扎著一屁股蹲坐到地上,出拳也是軟綿綿的,小嘴裡「哈」一聲,也毫無威懾力。
反而每次都引來淳嘉想笑不敢笑,昧著良心誇讚:「喜兒真厲害。」
喜兒會高高興興地回:「謝謝淳嘉哥哥。」
「喜兒不必客氣。」
倒是禮尚往來。
容泊呈忍俊不禁,忽地聽見淳嘉一句話,嘴角的笑容僵住。
淳嘉說:「喜兒笑起來好像長公主啊!」
容泊呈倏地起身,石桌上的茶杯也因此打翻,巨大的動靜吸引來兩個孩子的目光。
喜兒立馬斂去笑容,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驚慌的眼珠子亂動,一副犯大錯的樣子。
「淳嘉,今日到此,你先回府。」容泊呈的目光卻是一直在看女兒。
淳嘉不解地摸摸後腦勺,還是起身離開,又聽到二叔說方才話的不可亂言,讓人聽去會害了長公主。
淳嘉知道。
剛剛那麼一說,也只是因為四下無人,只有二叔和喜兒他才敢開口的。
淳嘉走後,喜兒慢慢吞吞放下自己的手,眼裡閃著淚花:「爹爹……」
「喜兒害怕。」
害怕害了長公主。
容泊呈抱抱女兒,認真看了看女兒的臉蛋,日日處在一塊沒注意,經過提醒才發覺是真像啊。
尤其是圓潤的臉蛋。
喜兒已經九歲就有長公主的幾分容貌,往後只會更像,更神似。
「不怕,有爹在。」容泊呈輕輕地捏了女兒的臉蛋。
好在淳嘉提醒了他,往後得在這些方面多加注意,要委屈喜兒不能出府一陣,他也要儘快實施計劃。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容輕澈匆匆忙忙地回來,問他:「前幾日長公主是不是帶著喜兒去護國寺上過香?」
「怎麼?」容泊呈有種不好的預感。
「前幾日去護國寺上香的貴女夫人不少,瞧見長公主和喜兒了,都說長公主和喜兒長得相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容輕澈皺著眉,「別看雲京城面上風平浪靜,這事在私下早已傳開,長公主尚未和親前心悅二哥之事,部分貴女夫人們也是知曉的,一連起來,就能把事情猜個大概。」
從前世家們就瞧不起容家,因為容老將軍是草莽出身,偏又娶貴女,身居高位,一個妹妹四個兒子一個外甥女,妹妹嫁皇親,兩個兒子握兵權,外甥女更是母儀天下,獨占霖帝而後宮無妃。
世家不敢動親王,必然是盯著容家,容家一點風吹草動,或是踏錯一步,都會被那些世家大族口伐筆誅。
畢竟草莽出身的容家令世家丟臉,畢竟少一個容家,老牌世家們能分得利益更多。
尤其是新皇推行武舉制以及軍中選拔制以後,是動了世家大族利益的。
容輕澈擔心的是:「會有人諷刺二哥和長公主私通,捅到皇上面前,以維護皇家顏面為由對容家不利。」
畢竟再怎麼樣也不敢說長公主的不是,長公主身邊的喬侍衛可是有先帝口諭護主的,殺誰都行。
那就只能動容家。
即使皇上因著秧秧的緣故護容家,也不可能一點不懲。
容輕澈不想家人受到一點的嚴懲,他出主意道:「二哥,你得在此事上稟皇上之前求娶長公主。」
求娶長公主,意味著丟棄爵位遞交兵權。
可是淳禮才入黑甲軍,倘若他手上再無半點地位權利,安排好的人也不一定會按照預想輔佐淳禮。
畢竟頂頭老大換了人,自然要明哲保身。
可要是保住一時的地位兵權,保不住容家,容泊呈的心裡也會如火煎熬。
就這麼趕鴨子上架。
容泊呈上朝時一跪遞兵權,二跪辭爵,三跪求娶長公主。
滿朝文武鴉雀無聲。
愣的愣,傻的傻。
容家人是不是一個個都有大病?容老將軍不要權,保家人,定西侯不要權,要女人?
讓他們都無法發揮!
司徒君正色道:「定西侯當真要求娶長公主?」
容泊呈抬眸,不卑不亢道:「是。」
司徒君:「即使無兵無爵?」
容泊呈:「是。」
他想了想,一個字似乎過去乾巴,又繼續道:「今,皇上當政,邊關太平,百姓安樂,又出武舉軍中選拔制,人才不淹沒而輩出,自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人繼續領兵,臣無愧無皇上,無愧無邊關將士與百姓,唯愧於父母、女兒及……」
聲音微頓,念出一個溫柔的稱呼。
「長公主。」
「臣心悅長公主多年,能娶得長公主是臣三生之幸,望皇上成全。」容泊呈再次叩頭,「若能迎娶長公主,臣定加倍呵之護之,臣的家人亦會對長公主敬愛有加。」
擲地有聲。
其他人不敢多言,因為他們原本是參一本的。
大殿寂靜,也不知皇上聽了沒聽,剛還和行雲公公交代事去了。
關鍵時刻還是聞相站出來,打破這份沉寂。
聞季冬笑得如沐春風:「多年來,臣還是頭一次聽定西侯在除領兵戰事外講這麼多話,可見定西侯對長公主之心日月可昭,皇上何不成全一段姻緣,長公主往後也有個依託。」
「能舍權舍爵,必然會對長公主百般呵護,定西侯之女也對長公主親近不已,是門好親事。」他亦行禮,「皇上。」
右相站出來後,也有稀稀拉拉的大臣站出來附議,望皇上同意這門親事。
司徒君終於開口:「既然諸位大臣都說是段佳緣,朕豈有成全之理,至於權爵一事,朕的父皇倒有一言。」
話落,行雲領著先皇身邊的正德公公進來。
正德公公年邁,身子日漸式微,走路都要人扶著。
正德公公朝皇上行禮後,高聲道:「先帝遺旨……」
群臣叩拜。
「安寧長公主為民和親,為國遞信,勞苦功高,若選駙馬,不必遵循祖制律法,不必削爵奪權。」
此話一落,群臣皆震。
這!這!這……
這不就是為定西侯量身而制嗎!
容泊呈也震驚地抬眸,龍椅之上的司徒君也流露出一絲意外,倒是沒想到父皇能寬容到如此地步。
緊接著,大臣中有人氣暈過去,掐了人中才醒來。
先皇愚鈍!
先皇愚鈍啊!
怎就做出此等破例之事!
怎就偏向容家!
司徒君見狀,心裡十分暢快,父皇都走幾年了還能給這群不知好歹的老臣添堵。
他可沒忘這群老臣逼著他擴充後宮的事。
「退朝。」司徒君步伐輕快,想著回去和秧秧講講今日的朝堂趣事。
皇上離開,群臣也散的散,聞季冬走到容泊呈的身旁,笑道:「二哥,峰迴路轉,我先行恭喜二哥和長公主了。」
「多謝聞相……」容泊呈還有些沒緩過來。
正德公公也笑眯眯地過來:「侯爺,可願同老奴往長公主府一趟?」
「公公請。」
「侯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