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再見賀蘭辭

  宋金枝上一次從南面進的山,後從北面出來,這次她從東面進的山。

  一人一狼踩在雪地里,腳下發出簌簌的清脆聲響。

  自打太子殿下在雪雲山中箭墜崖後,不論是她們大雲的將士,還是北寒的士兵早把雪雲山翻了個底朝天,誰也沒見著人影。

  找了個大半個月,北寒突然撤併不再暗中尋人,離親王也吩咐下邊的人四周搜尋。

  宋金枝不信邪,這個大個人還能憑空消失?她就帶著雪狼來了。

  只是這雪狼怎麼回事?

  找人一點不急,在雪雲山里慢慢悠悠的,跟巡視自己地盤一樣。

  「崽崽,你就不想找到你主子的夫君?太子殿下好歹也是你半個主子。」

  雪狼還是悠哉游哉邁著步子。

  「行吧。」宋金枝瞥它一眼,「天黑了,我們得找個洞歇一晚。」

  雪狼忽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一眼,示意她跟自己走。

  宋金枝無語:「……每次說到找個歇息的地方,你倒是聽明白了。」

  雪狼對雪雲山十分熟悉,從前她和小秧秧一道來此山打獵,小秧秧就同她說過,這裡就是離親王撿到雪狼崽子的地方。

  想必這裡是雪狼的家。

  不過她們進來雪雲山多次,一匹狼都不曾見過,想來是雪狼一族無狼了。

  三洞狹小,但能避風也是好的,宋金枝路上拾了一捆柴禾。

  燒了火,她又拿木棍串上兩個包子烤起來,烤到皮焦黃,雪狼一個,自己一個。

  「沒給你帶山雞和兔子,只能委屈你了。」

  一人一狼吃著就要歇下。

  宋金枝快要睡著時,耳邊傳來動靜,雪狼忽地站起身來。

  「怎麼了?」

  雪狼一直盯著一個方向看,宋金枝坐好望過去,山中隱隱有火光。

  有人。

  誰進了雪雲山?

  似乎人還不少。

  莫不是北寒的人?

  她轉身要把火堆熄滅時,雪狼朝著火光處竄去,她想喊又怕聲音招來別的東西,黑夜的山中更是處處透著危險。

  宋金枝匆匆滅火,拿著劍迅速跟上去。

  「不好!有東西朝我們過來了!」丁秋正連忙道,「護好太子妃!」

  容家軍把許秧秧團團圍在中間。

  許秧秧並未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凝著動靜所來之處,一道雪白的身影朝著她奔來。

  「崽崽!」她面色一喜,也衝出人牆去。

  雪狼更是高興得嚎了一聲。

  頓時雪雲山中萬獸驚。

  「崽崽你聞到我的味道了是不是?」許秧秧也許久沒見它了,抱著它的脖子蹭了又蹭,容家軍都知秧秧郡主養了一匹兇悍的雪狼。

  京中雪狼不得到處行走,有的人見過,有的人沒見過。

  只是這和想像中的實在不同。

  哪裡兇悍?

  一見到秧秧郡主就跟只大狗似的,拼命往主子身上拱,都要把秧秧郡主推到在地上了。

  「崽崽,咱們節度使夫人呢?」許秧秧揉著雪狼的腦袋,又恨不得把腦袋貼過去,真是想死她了!

  雪狼側頭往自己來時的方向,宋金枝抱著劍出現在眾人面前。

  「喲,還記得我呢?」話是酸的,臉上的笑容卻是真真切切。

  許秧秧站直身子望去,笑道:「兩年過去,節度使夫人怎麼還是這般嘴上不饒人?」

  宋金枝一下就笑了,朝著她走過去,再比比她的身高,驚訝道:「雲京伙食就是好啊,兩年竄得這麼快,不過和我們北離州的女子比起來,還是嬌弱。」

  「是是是,節度使夫人,卓夫人,金枝玉葉姐姐,多謝你這段時日帶著崽崽不辭辛苦地在這雪雲山中尋人。」許秧秧真情實意地給她行了一個禮。

  宋金枝挑眉道:「大恩不必言謝,給銀錢就行。」

  「?」許秧秧有一瞬的語氣,「你何時愛上銀錢了?」

  「銀錢誰不愛。」宋金枝一如從前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給女兒攢嫁妝,攢多點,還有我那兒子,以後娶親也是要銀錢的。」

  「親愛的金枝玉葉姐姐,您是節度使夫人,卓大人食朝廷俸祿的,還差這點?」

  「你是不是不想給?」宋金枝瞪她。

  許秧秧笑著說是啊,叫她下山回去,宋金枝皺著眉問她:「你不尋太子了?」

  「不尋了。」許秧秧垂著眸擼狼。

  宋金枝還要問為什麼,許秧秧抬眸岔開話題:「回吧,爭取早點下山,越到後半夜山上越冷。」

  見她不想說,宋金枝也就不再過問,但她一路上打量著許秧秧,半天也沒琢磨出什麼來。

  難道是心如死灰了?

  該不會等戰事一過就殉情吧?

  宋金枝渾身一激靈。

  不會不會,肯定不會。

  他們走著走著,丁秋正忽地抬手示意眾人停下,就連雪狼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有人在朝我們靠近。」丁秋正低聲說完,吩咐大家散開藏匿。

  許秧秧宋金枝和雪狼藏在一處草叢後邊,目光緊緊盯著四處,腳步聲確實越來越近,而且有很多。

  過了一會,腳步聲遠了。

  本以為是朝別的地方去,細細一聽,還有一道腳步聲朝著她們過來。

  許秧秧眯緊眼眸,剛才的腳步聲應當是一隊人馬,現在是只有一個。

  一隊人馬她們敵不過,一個完全不在話下。

  不過要小心翼翼處理不能出聲,否則引來走開的一隊人馬就不好了。

  她拿出袖中的匕首。

  宋金枝第一反應是看向她的腰間,不用軟劍用匕首?

  「你要挾持那人詢問情況?」宋金枝無聲地張唇。

  許秧秧點頭,伸手碰一下雪狼的腦袋,主僕二人心意相通,瞬間撲咬過去。

  雪狼把來人撲倒於雪地中。

  許秧秧用匕首抵在來人的脖子,細聲警告:「出聲就殺了你。」

  倒地的人咽了口唾沫,喊道:「秧秧郡主,是我。」

  「賀蘭辭?」許秧秧聽出來後,依然沒有收掉匕首,而是問他,「你們北寒的人為何在此?尋他?」

  「尋你。」賀蘭辭道,「你們快些下山,我剛聽到狼嚎就猜到是你,已經把人支開,但他們很快就會來尋我,你們走南面下。」

  「尋我?」許秧秧目光凌厲,「我今日才到扶餘,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得到消息?」

  賀蘭辭喘了口氣,索性整個身子躺在雪地里,側頭望著她,借著雪地映照出來的些許光,瞧清她如今的模樣。

  畫像再像,也比不過如今活靈活現在他面前之人。

  「秧秧郡主,這很難猜嗎?」他笑著還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自然是你們軍中有我們的人。」

  「誰?」許秧秧握刀的手又緊了緊,卻換了刀背朝他。

  「秧秧郡主,我可是北寒世子,又怎會告訴你?」他催促道,「快走吧,王子命我帶了一千的兵,你們可打不過。」

  許秧秧想想也是,收了匕首下山。

  賀蘭辭坐起來,望著她的背影沉默良久。

  「世子,這是怎麼了?」人找來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賀蘭辭由人扶著站起來,掃掃身上的雪後,領著人往北面去尋。

  他立了立領,卻還是讓有心之人瞧見他脖子上多出的一道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