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泊呈護送二公主回府,到府門口便止。
「將軍。」司徒含煙坐在輪椅上,焦急地將人喚住。
容泊呈側身望她。
深邃的眉眼一次又一次令司徒含煙沉淪。
「將軍何時回西關?」
「皇上允了微臣在五妹生辰之後。」
司徒含煙面色一喜,離秧秧及笄還有兩個半月,還能再多瞧瞧。
她微笑著輕輕點頭,命婢女將自己推進府里去。
容泊呈也朝她點頭,轉身離去,走兩步察覺背後仍有視線,再次回頭。
和二公主不舍的目光撞個正著。
沒料到他回突然回頭的司徒含煙嚇了一跳,好在反應得快,才沒出什麼丑。
兩人再次微笑點頭。
公主府門合上。
容泊呈盯著府門瞧片刻,收回目光離去,途中遇到賣糖人的,買了一個回去哄五妹。
母親的事急也急不得,許秧秧這兩日倒是平和許多,不再整日愁眉苦臉。
她拿過糖人含在嘴裡。
「秧秧,二哥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
「麻煩你去探探二公主的心意。」
「!」許秧秧兩個眼珠子立馬瞪圓,走到二哥的身邊撞他一下,「二哥是不是對公主姐姐有意思?」
容泊呈側頭望著五妹水靈靈的眼睛,搖了頭。
「許是我多想,二公主似乎心悅於我,麻煩五妹去探二公主心意,便是想確定一下,若真是如此,想麻煩五妹同二公主說,我已有心悅之人,讓二公主莫要再痴心錯付下去。」
許秧秧愣住。
「二哥,你有喜歡的人了?」
容泊呈面對她的詢問,目光有些躲閃,但聲音是堅定的。
「嗯。」他說,「有了,心悅多年。」
許秧秧一邊心疼二公主,暗戀多年的男神早已有心上人;一邊又想知道二哥喜歡多年的人是誰。
只是不論她怎麼追問,二哥都絕口不提,還催促著她吃糖人,不吃要化。
「這個天氣化不掉,二哥,你偷偷告訴我一下也不行嗎?」
容泊呈狠心地說下兩個字:「不行。」
「好吧。那能悄悄透漏是何方人士?」
「好了,別問了。」容泊呈摸摸她的頭,「晚些過來陪你用完膳。」
看來是真的問不著。許秧秧只好打消追問下去的念頭。
「公主姐姐那裡我不能去探,也不能去說,二哥,得你自己去。」
容泊呈想了想,點頭說好。
「那個,二哥,你稍微溫柔點,給公主姐姐留些面子。」許秧秧心裡想的是,公主姐姐做不成她二嫂,和阿端姐姐也做不成妯娌了。
容泊呈再次應了好。
許秧秧吃著糖人回屋裡去,一如往常坐在娘親旁邊給她擦擦手,擦擦臉,再用勺子餵些水進去。
要一點點的餵。
一勺的水,真正餵進去的估計只有一兩滴,只能潤潤唇的作用。
有藥老用藥,娘親的呼吸不再時有時無,而是一直有,只是鼻子微弱,總是讓她有些後怕。
如今就祈盼儘快找到慧通大師。
也不能只盼著慧通大師,還是要做一個備選的方案。
「若榴姐姐,到書房找個話本來,再讓廚房用糯米煮些漿糊。」
「好!」若榴辦事快,沒一會就一手拿著一碗漿糊,一手拿著話本過來,「郡主要看話本?」
刺啦兩聲,許秧秧撕下話本的封面頁,貼在一本髒兮兮的舊書上。
「郡主你這是做什麼?」
「哦,給我找到的一個秘密話本做個封皮,這樣就可以悄悄看了。」許秧秧俏皮地眨一隻眼睛。
若榴想到什麼,驚訝後滿是無語:「郡主,你老偷看這種書,要是讓王妃她們知道了會被說的。」
「你不說我不說,她們怎麼會知道。」許秧秧一邊用漿糊沾書,扭頭看一眼床上雙眼緊閉的母親,「我倒是希望娘親趕緊起來說我呢。」
「娘親,你聽到了嗎?我在偷看一種通黃通黃的書。」
「什麼是通黃通黃的書?」若榴想到剛才瞟見的舊書模樣,「那是放置太久又無人擦拭,書頁泛黃。」
許秧秧笑了一下。
到飯點,舅母和二哥會過來陪自己用膳,大哥大嫂在公主府陪藥老和聖女姑姑用膳,大家分開才自在。
舅母和二哥抱著弟妹來的。
弟妹又在哭。
「秧秧,快來抱抱你弟妹。」姜知蘊道,「這兩個小傢伙一到夜裡就愛哭,白天還好。」
許秧秧接過妹妹到懷裡哄著,很快就不哭了,只是眼睛還水淋淋的。
「長姐如母,此話是一點沒錯。」姜知蘊道。
許秧秧哄好妹妹交到舅母手裡,又去哄弟弟,弟弟難哄一些,抱得她手都酸了。
兩個小傢伙都是足月產,抱起來很有分量。
容泊呈注意到她換手的動作,道:「手酸了給我。」
「沒事,再哄哄就好。」
「坐著。」容泊呈提著凳子到她身後,許秧秧坐下來以後感覺能好些。
哄到晚膳上齊弟弟才不哭。
奶娘一直在旁邊候著,餵完小郡主就開始餵小世子。
有長姐哄,又有奶吃,兩個小傢伙安分了,許秧秧讓奶娘抱弟妹到娘親身邊去睡一會。
一能讓孩子親親母親,而來也增加把母親喚醒的機率。
娘親能為她化執念而來,肯定也能因弟妹重新醒來。
容泊呈一直注意著秧秧的胃口,還是很少,他依然只說:「再多吃一口。」
許秧秧也聽話,又多吃一口。
日復一日。
她兩耳不聞窗外事,每天就是陪母親說說話,給母親餵水餵藥,哄哄弟妹,和舅母二哥用膳,以及每日眺望一眼大門口的方向。
她盼爹爹舅舅安全回來。
也盼三哥以及下面的人能帶來慧通大師。
最重要的是,看所謂「通黃通黃」的話本,一邊看一邊照著寫。
若榴在一旁研磨。
「郡主,這是什麼字?」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好奇,打算寫下來問問看。」
「那怎麼不全部寫下,只一個一個地寫?」
許秧秧拿著自己描繪得已經很像的字,抖了抖說:「全部寫我就不會了。」
「郡主。」霜女進來道,「聖女和藥老來了。」
「好,你帶他們去看娘親的情況,我待會過來。」許秧秧將手中的紙折起來放進袖口,起身去了隔壁的南疆公主府。
阿端姐姐最近在學刺繡打發時間,免得總是想念小淳禮,所以沒怎麼得空過來。
她日日都會過去一趟。
「大嫂。」
「還是喊我阿端姐姐好聽些。」烏一伶端看她又從袖口裡掏出紙來,「又看到哪個字不認識了?你怎麼一直研究我們南疆古老的文字?」
「你打發時間用刺繡,我打發時間是看遊記。」許秧秧拿出紙,將畫好的字展開在她面前,「不看點東西總會胡思亂想。」
「是這樣的。」烏一伶端很是贊同,她拿著字看了又看,「這個好像是『骨』?我識得的也不多,你不如問姑姑。」
「閒來打發時間的事,就不好再勞駕聖女姑姑。」
「我一般小事也不勞煩姑姑。」烏一伶端盯著那個字,肯定道,「就是『骨』,你看的什麼遊記?又是『親』又是『招』……又是『骨』的?」
「不知道啊,所以才來問你嘛。」許秧秧笑著忽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