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客氣

  自從離親王妃出事後,二公主也來瞧過,只是那時兩府都無心接待親友,入了府門也只是匆匆見上一面。

  事已過去大半月,兩府的府門倒是開了,但也不見客,司徒含煙貴為公主,二府是不可能拒的。

  她想著碰碰運氣,還真讓她碰到了。

  「二公子!」

  司徒含煙聽到有丫鬟喚了一聲,匆匆忙忙地回頭望去,畢竟在兩府里稱呼的「二公子」只有她心上那位。

  一時心急,轉身時不小心扭到腳踝。

  「二公主小心。」容泊呈伸手扶住她,很快便鬆開手,沉聲詢問面前之人,「二公主可有事?」

  「沒。」司徒含煙方才感到手臂上一陣溫熱,下一瞬便讓冷風統統捲走,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她堪堪站穩,忍著腳踝的疼痛端莊道:「多謝將軍。」

  「二公主不必客氣。」容泊呈想起一事,「若是言謝,該是本將軍朝二公主言謝才是,多謝二公主當年所贈平安符。」

  兩人也近十年未見,容泊呈從略顯稚嫩的少將軍成了掌管西關幾十萬大軍的驃騎將軍,沉穩的氣息更甚,聲音也變得低沉許多。

  西關黃沙漫天,風吹日曬,容泊呈的膚色和雲京城裡出門有轎的公子們不同,黝黑,兩頰泛紅。

  顯得五官更加立體,眉眼更加深邃。

  甭管望著誰,都給人一種被其重視的錯覺。

  司徒含煙陷在他的眉眼裡,遲遲回不過神,還是身側的丫鬟發現自家公主一直盯著人家看有些失禮,在旁邊輕輕喚了兩聲。

  司徒含煙這才回過神來,驚喜著問:「將軍一直帶在身上?」

  「嗯。」容泊呈點頭,望見二公主亮晶晶又躲閃的目光,問她,「二公主可是有什麼事要同微臣說?」

  「沒。」司徒含煙輕搖一下頭,下一瞬又點頭。

  容泊呈覺著有些好笑,人人都言當朝二公主最有大國公主風範,說到底也是比自己年小的姑娘。

  不過百姓所言也沒錯,當年那個怯生生的小姑娘如今步子優雅,身動端莊,頭上所釵步搖隨著搖頭點頭也只是輕晃,猶如微風吹起的一般。

  「二公主但講無妨。」

  「坊間傳聞將軍和秧秧之事,今日太子已經解決,我想著應當來告知將軍一聲,免得將軍再為其擾。」

  容泊呈並未聽到什麼傳言,他和秧秧上街只是前日的事,而且他也軍務繁忙,沒有空暇時間理會那些風言風語。

  「多謝二公主告知。」他道,「微臣明日便去太子府道謝。」

  司徒含煙輕輕「嗯」一聲。

  容泊呈抬手招了丫鬟來給二公主帶路。

  「秧秧近日情緒不佳,二公主來了正好能陪陪她,麻煩二公主了。」

  司徒含煙還想多和他多待一會,可是見他轉身離去,只得作罷。

  遙遙望著他的背影也是好的。

  「二公主,這邊請。」丫鬟出聲。

  司徒含煙邁動步子,腳踝疼得她咬緊牙關,貼身婢女詢問她也是搖頭,咬著牙慢慢走。

  到院子門口時,正好聽見容三公子在同秧秧說話,聊到慧通大師。

  「秧秧你們要找慧通大師?」

  「公主姐姐。」許秧秧喚一聲,上前去迎她,「你知道慧通大師?」

  「我倒是知道一個慧通師傅,只是不知是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司徒含煙站在原地,腳踝的疼痛讓她不願再挪動一步,「我知道的那位慧通師傅是護國寺的一位敲鐘的僧人。」

  「奇怪的是,慧通師傅每年只有頭兩個月會在寺里敲鐘,二月過後便會出門遊歷。」司徒含煙之所以知道這麼清楚,源於她每年都會去護國寺上香,住上一日。

  而她每次都會被晨間的鐘聲吸引。

  只被慧通師傅所敲的鐘聲吸引。

  她和慧通師傅連續見過兩次都沒有交談,直到第三次見面,慧通師傅主動朝她開口道:「阿彌陀佛,施主心中事當早些放下才是,否則一生蹉跎。」

  一生蹉跎。

  是說她和將軍此生終無可能嗎?

  思緒漸漸回籠,司徒含煙讓秧秧派人去護國寺碰碰運氣,慧通師傅應當還在寺中。

  容輕澈道:「我親自跑這一趟。」

  「辛苦了三哥。」

  「那你就按時用膳休息,都消瘦成什麼樣了。」容輕澈摸摸妹妹的腦袋,大步流星離去。

  人已經消失在院門口,司徒含煙突然想起一件事:「秧秧,你三哥在外面見到許家人會如何?」

  「不會動手,但忍不住會動嘴。」許秧秧見她神色有憂,「怎麼了?」

  「許府的嫡次女,許四姑娘就在護國寺。」司徒含煙道,「我遇見過許四姑娘和許老夫人幾次。」

  許秧秧現在沒閒心管別人,只能心裡祝福一下那個便宜得來的四姐自求多福。

  她挽著公主姐姐要進去,忽地聽到「嘶」的一聲。

  「怎麼了?」

  「沒事。」

  「公主你還說沒事!肯定是剛才那一下崴著了!」婢女不再信公主的話,蹲下身子去看了一眼,「公主,您的腳現在又青又腫。」

  如今府里就屬大夫和藥材最多。

  「霜女姐姐!」

  許秧秧喚一聲,霜女閃身來到身側。

  「把二公主抱進去坐好,若榴姐姐,找大夫來!」

  「好的郡主!」

  司徒含煙想說自己能走,霜女一句「得罪了」就將人橫抱起,穩穩噹噹抱進屋裡的凳子上坐好。

  屋子都是女子,公主婢女脫下公主鞋襪,露出白皙小巧的腳來,腳踝處青腫一圈,瞧著可憐得很。

  「司徒含煙來了?」若榴請來的大夫是伶端公主。

  烏一伶端一進來就盯著她的腳踝轉一圈,「你怎麼不是傷在手,就是傷在腳?」

  「伶端公主。」

  「不是說過叫阿端就行,我也沒叫你公主。」烏一伶端蹲下來用手摸摸,趁其不注意,咔嚓一聲,「接好了,消腫的膏藥抹抹,走路注意點就行,實在不行就拄個拐杖,嫌不雅觀就坐輪椅。」

  司徒含煙選擇輪椅。

  輪椅到王府時是由容泊呈單手提著進來的,他問:「可是秧秧的腳受了傷?」

  「不是我。」許秧秧道。

  一聽到容泊呈的聲音,司徒含煙便下意識將受傷的腳藏起來,端莊有禮道:「是我的。麻煩將軍了。」

  「二公主當時崴傷了腳?」容泊呈道:「是微臣疏忽。」

  烏一伶端輕扯秧秧的袖子,小聲道:「這兩人怎麼客氣成這樣。」不等秧秧說話,她又高聲道,「既是二弟的疏忽,便罰二弟護送二公主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