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點亮一盞燈,兩人開始收拾被翻亂的書,許秧秧一邊整理一邊問:「真的不能叫人來整理嗎?」
「你想讓所有人知道離親王府的秧秧郡主深夜來了太子府?」司徒君的手上也沒閒著,「何況我是秘密回府,不能叫府里其他人瞧見。」
「好吧。」許秧秧望著亂七八糟的書,找書一時爽,整書悔斷腸。
「不一本本放好行不行?」許秧秧望著木箱外亂七八糟的書皺眉,在回頭看見司徒君點頭後,立馬一笑,兩手抱起那些書丟進去,管它整不整齊呢。
就是這些書確實陳舊,又不打理,她吃了一嘴的灰塵。
司徒君朝她走來,說道:「轉過身去?」
「幹嘛?」許秧秧嘴裡問著,身子聽話地轉過去,身後傳來一陣熱源,透著燈籠燭火的光,她在牆上的影子被一個高大的影子覆蓋住。
高大的影子伸手像是要擁住她。
許秧秧的身子僵一下。
下一瞬,折成三角的錦帕遮在她的唇鼻上。
司徒君為她系好,「這樣就好了。」
許秧秧垂眸瞧一眼,錦帕有些熟悉,一個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她轉頭:「這張錦帕是哪張?」
「你給我捂傷口止血的那張。」司徒君問,「怎麼了?」
許秧秧鬆口氣,小聲說:「幸好不是給你塞嘴的那張,不然就是間接……」
「什麼?」司徒君沒怎麼聽清。
許秧秧搖頭,繼續去把地上的書丟進箱子裡,丟著丟著,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不對啊。
哥哥為什麼要留著她的錦帕?
留錦帕這種事爹爹做過,那是因為爹爹喜歡娘親。
哥哥他……許秧秧偷偷瞄一眼,怕被發現又迅速垂眸,過一會又偷偷看一眼,做賊似的。
今晚做賊都被逮個正著,現在做賊的樣子當然也落在司徒君的餘光里。
如果許秧秧大膽些就會發現司徒君的餘光一直在她身上。
燈光昏暗,書聲哐哐,蓋過了司徒君略微加快的心跳,每次和秧秧單獨共處一室,他總會這樣。
司徒君抬手按了按腕上的佛珠。
良久,書房裡的書合二人之力,勉強算是恢復原樣。
「哥哥,那個,嗯,像那樣的書你都放哪裡了?借我一些唄。」許秧秧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給大嫂拿點小人書回去。
司徒君一個轉身,正對著許秧秧,秧秧如今只長到他胸膛的位置,瞧著小小的一隻。
可這小小的一隻再有四個月便是及笄禮,及笄禮後就是談婚論嫁的年紀。
可這小小的一隻,正大著膽子問他借要春宮冊。
他微微嘆息一聲:「真的想要?要去做……」什麼。
算了,這種事不問為好。
「收起來了,等我去給你拿。」司徒君又回到那張書案前,許秧秧像個小尾巴一樣緊緊跟著。
司徒君被逗笑了,問她:「怕我藏著掖著?」
「你這還不藏著掖著?都藏到暗格里了!」許秧秧是真的震驚,春宮冊為什麼要放暗格里,暗格就像保險箱一樣,不應該存放很貴重的東西嗎?
司徒君從暗格中拿出春宮冊,遞到許秧秧面前又縮回來。
許秧秧眨眨眼睛表示疑惑。
小模樣再次讓司徒君揚起唇角。
「有借有還。」
「行。」許秧秧伸手去拿,瞧著有點熟悉,她沒往深處想,等了等也沒見司徒君再拿出別的,「沒了?」
「不夠?」司徒君眉梢微挑。
許秧秧搖頭,「這給她看兩天就看完了。」反正她看兩天就看完了。
聽到這個「她」,司徒君忽然意識到秧秧並非自己要這書,又從她手裡奪回來。
「哎!你做什麼?」
「你要替別人借,我給你些別的,這個不能外借。」司徒君不由自主想到隨安那天將這本書呈上來時說的話。
一整排的書冊郡主殿下唯獨挑中這一本,其中必有深得郡主殿下青睞之處。
此書翻閱痕跡明顯,個別書頁更是明顯,裡面必定藏著郡主殿下的喜好。
殿下怎能扔掉?理應好好珍藏,哪死殿下和郡主喜結連理,此書是要派上大用場的。
因此,他將書放在暗格里,默默期待著隨安的話成真那日。
思緒回籠。
司徒君繼續道:「不過你得告訴我,你是給誰借的?」
「給誰借的怎麼了?不都不一樣嗎?」
「非也。」司徒君道,「男子與女子所看不同。」
許秧秧似信非信,最後說是給女子看,司徒君帶著她來到最角落的書架,抬下巴指向最上層。
「那裡。」
許秧秧仰頭,放這麼高,難怪她翻半天都沒翻著,她根本就夠不到,所以進入書房以後看都沒看一眼。
「夠不著?」司徒君瞧出她的心思。
許秧秧側頭,腦袋輕輕擦過他的胸膛,兩人挨得有些近。
司徒君下意識後退半步。
「哥哥你給我拿,挑個三五本就行。」許秧秧心想三五本應該夠大哥大嫂換著玩幾年了吧?
司徒君道:「你們女子才懂女子,自己去挑。」
許秧秧踮腳都夠不著。
「到我肩上。」
許秧秧尚未反應過來,腰間便多一雙溫熱的大手,將她一提,輕輕鬆鬆就提到肩上坐著去。
視線一下子就高了。
許秧秧坐得有些晃悠,過一會才穩住身形,書架的最上層此刻就在她的眼下。
「我很快挑好。」
「不急。」司徒君護著她的身子,鼻尖縈繞著熟悉的薰香,他們身上的薰香味差不多,但他還是能分出細微的差別。
秧秧身上的薰香味多出一絲甜。
許秧秧隨手拿了最厚的五本,抱在懷裡,垂眸對著司徒君說:「好了,哥哥。」
司徒君並沒有這樣把她放下,而是扛著走回到書案前,把她放置到書案上坐著。
肩膀溫熱,書案冰涼。
許秧秧凍了一下,問:「怎麼了?」
昏暗的書房裡,司徒君凝著面前的秧秧,目光逐漸深邃,喉結也不自由主地滾動一下。
「上次你在信里說,想問什麼方面問。」司徒君的聲音暗啞,他憋了很久還是想問清楚,「大皇子府假山後面,和賀蘭辭一塊的是不是你?」
「是。」許秧秧說。
司徒君的眸光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