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父,你有沒有受傷?」陳承平跟一名官差從牆角位置挪出來,點燃手裡的火把。
陳承平著急去看陳昭,拍了拍身上的雪顫抖著擺擺手。
「無礙,我去看看昭兒。」
顧言塵見他還能走,立刻順著邊緣去到顧家紮營的區域。
「娘,大哥,你們如何?」
「六弟我們在這,我們跟娘困在帳篷里出不去了。」
「我馬上把東西弄開,你們千萬不要亂動。」
另一邊,冉青玄讓一名官差給舉著火把,自己則是匆匆去到放物資的地方取了個布包。
這布包在場之人都見冉青玄用過,知道裡面裝的是些治療外傷用的東西。
「重傷的人不宜挪動,我會先給重傷的醫治,輕傷的聚集到空地等會兒統一治療。」
官差也是頭一次遇見如此大的暴風雪,一時間也慌了神,所以下意識的聽從冉青玄的話去照辦。
卜圍也顧不上冉青玄對他的人發號施令了,確定自己手下只是有幾個受了輕傷後,立刻指揮他們去幫忙。
三嫂陳婉兒的祖父祖母年事已高,因為剛剛的事情受了驚嚇,被救出來後也是久久無法回神。
冉青玄確定他們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便去救治其他人。
只是路過尚家還有李家那邊時,尚夫人鬼哭狼嚎的聲音傳進所有人耳朵。
「老爺,老爺你別嚇我啊,你快醒醒!」
「誠兒,凡兒,你們別嚇唬娘,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是好...」
尚家人住的位置沒有佛像遮擋,廟頂塌的時候剛巧掉下來了一根橫樑,竟死死壓在尚斌和他那兩個兒子身上。
房梁一頭橫在尚斌胸口位置,口鼻中正不斷在往外冒血。
而尚子誠與尚子凡兩兄弟好一些,橫樑只是壓在他們腿上而已。
看姿勢三個人應該是慌亂中想躲,但沒能逃過。
火光中何琴猛地抬頭,對上冉青玄平靜無比的眼神,悲痛欲絕的表情瞬間戛然而止,她整個人就像掉進冰窟一樣。
而住在她們隔壁的李家人就沒那麼幸運了,房梁一頭結結實實砸在一名小妾的腦袋上。
紅與白相互交織噴濺的到處都是,李家其他人躲得遠遠的,抱著頭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冉青玄查看一圈下來,頓時長長舒了口氣。
自家人一個受傷的都沒有,陳家也只有陳昭額角被砸了道口子,最多暈兩天就好。
除此之外,官差們也都只是一些擦傷和皮外傷,沒有斷胳膊斷腳的出現。
尚家,等官差們挪開直徑二十厘米的橫樑,尚斌口鼻的鮮血就像是不要錢一樣噴涌而出。
若不及時救治,恐怕光是吐血都得要他的命。
年齡尚小的尚子凡胳膊腿都比較細,所以沒壓到,倒是尚子誠兩條腿都被壓變了形。
李萍求助於官差,瘦高個冷冷的抽回自己的手臂,淡淡道:「求錯人了吧?我又不是大夫,如何治得了!」
邊上的官差視若無睹,清理還算完好的牆角位置。
何琴整個人都要瘋了,跪在地上無助的哭泣,仿佛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踉蹌著來到顧家隊伍,朝正在給陳昭包紮的冉青玄跪了下去。
「冉氏,冉氏我求求你,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求你救救我家老爺和兒子...成嗎?」
「救活他們父子,好讓他們再找機會殺死我們嗎?」冉青玄眼都沒抬冷冷道。
何琴瞬間被懟的啞口無言,無力地跌坐在地上默默流淚。
仔細給陳昭包紮好,這才轉頭去安撫不斷哭泣的幾個小孩。
「萱兒乖,六嬸這裡有些糖果,你拿去分給文成哥哥他們好嗎?」
萱兒擦了把眼淚,捧著糖果走到肖文成和肖文武面前,兩雙胞胎也不過九歲,因為剛剛的驚嚇也是不斷在抽噎。
「哥哥,這個好吃的糖給你們吃,吃了就不哭了。」
兩兄弟之前親眼見他爹受刑,心理上多少受到傷害,但隊伍里一直有萱兒這個開心果在,兩兄弟也是漸漸敞開心扉與人交流。
接過萱兒遞過來的糖果,兩兄弟小男子漢一樣擦掉眼淚。
「謝謝萱兒妹妹。」
萱兒似乎很開心能幫到其他人,甚至拿著糖果走到才幾個月大的陳正弘面前。
「嬸嬸,弟弟也在哭,給他吃顆糖吧!」
孫秋蘭不想佛了萱兒的好意,接過糖後笑著道:「弟弟還太小,沒有牙齒吃不了糖,不過嬸嬸可以給他收著,等他大了再給他吃。」
萱兒抬手摸了摸陳正弘紅彤彤的臉頰,蹦蹦跳跳又離開了。
只是誰都沒想到,萱兒竟然會拿著糖去到尚子凡身邊。
「你也在哭,給你顆糖吃吧!」
「誰要你的糖,你們一家都是壞人...」尚子凡跟萱兒年紀相仿,沒想到說出的話直讓人皺眉。
方瑾急忙衝到跟前將萱兒拉走,沒想到路過何琴身邊時她突然拉住萱兒,形同瘋魔一樣不斷哀求什麼都不懂的萱兒。
「萱兒,你跟子凡一樣大,他不能跟你一樣沒有爹,你幫嬸子求求你六嬸,求求你六嬸救人...」
「你他娘的放什麼狗屁,滾一邊噁心人去!」
二嫂常月娥離得最近,上前朝著何琴就是一腳。
萱兒被拉的吃痛,大哭著讓何琴放開她。
方瑾還沒來得及去抽女兒的手,一直沉默不語的四嫂江如雪就像死機許久,又重新開機了一樣清醒過來。
「放開萱兒,你給我放開萱兒!」
江如雪整個人就跟瘋了一樣,撕扯著李萍身上本就單薄的衣服。
何琴怕清白不保,下意識鬆開手去阻止,眾人震驚之餘趕緊把萱兒抱回來。
「娘,娘你快回來,快回來啊!」
尚子誠眼看他爹似乎不太對勁,立刻出聲把人叫了回去。
「老爺,老爺?」
「爹,你醒醒啊!」
所有人都沒有開口讓冉青玄去救人,冉青玄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至於官差們,更是對此視若無睹。
「我看他們家這就是遭報應了,對著滿殿神佛也敢口出狂言,簡直活該。」
「我看跟佛祖沒關係,就是尚家自尋死路,得罪誰不好偏偏去得罪唯一會醫術的冉氏...」
兩名官差一邊生火,蹲在一起小聲議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