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御書房外的宮燈搖曳,映照出斑駁的光影,與屋內緊張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陸杭的心緒如潮,趙千月的話語如同巨石投入他平靜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他強壓下內心的波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無波:「陛下英明,月兒公主定能妥善處理此事,以大局為重。」
然而,他心中的憂慮卻如同野草般瘋長。趙月兒獨自面對阿提拉的質問,她的安危、她的選擇,都讓他無法安心。
趙月兒和親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他心中那份對趙月兒難以割捨的情愫,讓他無法真正置身事外。
陸杭抬手輕撫著額角,試圖驅散那份揮之不去的憂慮。
趙千月敏銳地捕捉到了陸杭細微的表情變化,抬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匈奴王已發現你和月兒的情愫,這宮廷之中,沒有不透風的牆。你需得明白,你我的身份,以及這背後的責任與犧牲。」
陸杭的眼中閃過一絲掙扎,但隨即被堅定所取代。
「陛下所言極是,微臣自當恪守本分,不負陛下厚望。」
趙千月鬆開手,目光深邃地望著陸杭,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送親之禮都準備妥當了嗎?朕不希望在任何細節上出現紕漏,尤其是涉及月兒的婚事。」
陸杭聞言,心中一緊,但面上依舊保持著從容不迫,「回陛下,送親隊伍及一應物品皆已準備周全,微臣親自監督,確保萬無一失。月兒公主的嫁妝,皆是精心挑選,既彰顯了大趙的國力,又不失公主的尊貴身份。」
趙千月好奇地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陸卿辦事,朕向來放心。只是,這嫁妝之中,可有一樣,是月兒真正所需,而非僅僅為了彰顯國威?」
陸杭聞言,心中微動,趙千月此言非虛,公主的嫁妝雖琳琅滿目,但真正能觸及月兒內心的或許並不多見。
他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陛下所言極是,微臣在籌備之時,也考慮過此點。月兒公主自幼喜愛琴棋書畫,尤善古箏。因此,在嫁妝之中,特命工匠精心打造了一架『鳳鳴』古箏,不僅音色絕美,其上還鑲嵌了稀世寶石,寓意公主如鳳凰般高貴,願其能在異鄉也能覓得知音,以慰思鄉之情。」
趙千月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她輕輕點頭,道:「陸卿心思細膩,此琴確是月兒所需。」
言罷,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緩和了許多,但那份壓抑與沉重依舊籠罩在御書房內。
趙千月忽然開口:「安排秦湛護送月兒公主前往匈奴,務必確保路途安全,不得有絲毫閃失。秦湛武藝高強,心思縝密,有他隨行,朕心稍安。」
陸杭一聽這話立刻不願意了,「不是說好我親自護送月兒公主嗎?陛下,微臣對月兒公主的安危最為掛心,且微臣對沿途地形、風土人情皆有所了解,定能確保公主萬無一失。」
趙千月不為所動,「你去哪還得了,整個朝廷都知道你對月兒的心意,你若隨行,匈奴那邊難免生疑。秦湛行事穩重,又不涉兒女私情,由他護送更為妥當。此事無需再議,你只需做好你的職責,確保送親隊伍的順利。」她的話語中帶著不容反駁的決斷。
陸杭心中一沉,他知道趙千月的決定無法改變,但他對趙月兒的擔憂並未因此減少半分。他深深地看了趙千月一眼,點頭應道:「是,微臣遵命。但請陛下務必保證秦湛能夠全力保護月兒公主,微臣在此謝過。」對趙月兒的關心溢於言表。
趙千月看著陸杭,並未多言,只是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陸杭轉身離開,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針氈上,心中的疼痛與無力感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走出御書房,夜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讓陸杭稍微清醒了一些。
趙千月頭疼地放下手中的筆,望著窗外的夜色,心中暗嘆。
大太監上前一步,輕聲道:「陛下,陸大人已經退下,是否要立刻通知秦湛將軍,準備下月的啟程事宜?」
趙千月微微點頭,大太監立刻退下,開始忙碌起來。
陸杭還未出宮,隨手扯住路過的侍衛,往手裡塞了一樣東西,低聲吩咐了幾句。侍衛領命,快步向宮中某處行去。
陸杭深吸一口氣,繼續沿著宮道前行,他的身影在搖曳的宮燈下顯得格外落寞。
此刻,他手中的並非什麼貴重之物,而是一方精心挑選的絲帕,上面繡著一株盛開的梅花,寓意著堅韌與高潔
這是他為趙月兒準備的,或許微不足道,但其中蘊含的心意,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月兒,願你平安,願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陸杭在心中默默祈禱,加快了步伐。
有些事情已經無法回頭。
與此同時,另一邊。
趙月兒仰頭吻住阿提拉大王伸出的手。阿提拉微微一怔,隨即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月兒公主的主動讓他在驚訝之餘,「月兒,你這是何意?」阿提拉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絲探究。
「大王,你不就是想要我的真心嗎?我願意為了兩國的和平,放下一切,全心全意對待你。」她的手輕輕覆上阿提拉的大手,阿提拉的眼神深邃起來,他緊盯著趙月兒,似乎想從她的眼中尋找一絲猶豫或恐懼。
阿提拉正要低頭回應,眼前的人忽然偏頭彎腰捂著胸口乾嘔起來,阿提拉立刻皺眉,關切地問:「月兒,你怎麼了?」
趙月兒蒼白著臉,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大王,我只是突然有些不適,許是這幾日籌備和親之事,太過勞累。」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緊緊抓著阿提拉的衣袖,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狡黠。阿提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並未深究,只是輕輕拍了拍趙月兒的背,示意侍女上前照顧。
「月兒,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議和親之事。朕會命人尋來最好的太醫為你診治。」阿提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關切,趙月兒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由侍女攙扶著緩緩退下。她的步伐雖然顯得虛弱,但嘴角的笑意卻愈發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