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府看了一眼眾人,
在場的人至少也是五品以上的官員,個個都是朝廷的高官。
即使放在外面,也是坐鎮一方的地方大員。
但現在卻亂作一團,極為失態。
李義府深吸一口氣,安撫眾人道:
「都別慌。」
「方寒此舉無異於和整個大周的士紳權貴、七成的官員為敵。」
「他不會成功的。」
「哼,他說清查土地就能清查了?」
「就算他手下那些官員,又有多少人敢說自己手上乾淨?」
「除非方寒自己親自帶人,挨家挨戶去量地。」
「否則,他手下那幫官員,也不會真心為他賣力!」
畢竟,這次他觸動了所有人的利益!
「要是只有他單槍匹馬地查,查到猴年馬月能把地丈量完嗎!」
「他說的什麼一條鞭法,攤丁入畝,根本就行不通嘛。」
「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對策,這道理你們不懂?」
李義府的話讓大家心裡踏實不少。
畢竟,李義府講得在理。
歷來跟官場上多數官員作對的人,都沒啥好下場,更別提成功了!
就算對手是那個活閻王也一樣!
「沒錯,想跟大周的官場對著幹,他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就是,好好的宰相不做,非要來找我們的茬,那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惹不起的。」
反正只要有人來丈量土地,我就讓家丁把門一鎖,難道他們還能硬闖不成?」
「哈哈,說得好,本官也把門一關,那些小吏還敢踢本官的門不成?」
「對頭,我們怕方寒,可不怕他手下那幫人。」
「讓他查去吧,看看到底誰能耗過誰!」
眾人的心放寬了不少,臉上又掛起了輕蔑的笑容,開始嘲諷起來。
想對抗整個階層,哪有那麼容易?
方寒這次的計劃註定要泡湯了。
過了兩天。
一條鞭法、攤丁入畝,全都是從中書省下發。
首要任務就是丈量土地。
所有官員都等著看方寒的笑話。
他們可不認為方寒能辦成這事。
又過了幾天。
舉報箱政策按計劃推行。
但沒人敢真正去投遞證據舉報。
這樣過了三四天,那些起初還有些緊張的官員們,個個都冷笑起來。
這方寒看來也只是虛張聲勢罷了!
還大周第一毒士呢?
也不過爾爾嘛。
李府里。
「李侍郎,都過去好幾天了,方寒還沒動靜,看來他這次算計錯了,哈哈哈!」
「沒錯,我們還以為這傢伙能搞出多大的動靜,結果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傢伙!」
「哈,還害我擔心了好一陣子,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你們都太小心了,方寒怎麼可能成功呢?」
「大周第一毒士也就這樣嘛。」
「這回他可要栽大跟頭嘍!」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滿是嘲笑和諷刺。
實在是方寒先前提出的計策讓他們嚇得不輕。
如今見方寒的計策壓根兒推不動,積攢已久的恐懼化作了狠狠的宣洩。
李義府眼神陰冷,嘴角掛著冷笑。
「只要我們頂住,方寒必敗無疑。」
「他出了點主意,就以為天下無敵,開始狂妄自大了。」
「這一次,就讓他明白什麼叫坐井觀天,自高自大。」
眾人不由自主地大笑起來,將之前的恐懼和對方寒的不屑一股腦兒發泄出來。
大明皇朝。
「父皇,你說這方寒是不是發瘋了,好端端地拿著刀對大周內部動手清理起來。」朱標不解,「這些士紳權貴哪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朱元璋揉了揉眉頭。
他做了自己想做卻又不能做的事。
「這一條鞭法、攤丁入畝確實是好東西啊。」
「可惜了,這次他註定要失敗。」
朱標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這一次與對付清朝的敵人不同,他的這兩條政令,直指大周七成的官員。
「跟整個官場作對,能有什麼好下場?」
朱元璋輕輕點頭。
他沉聲說道:
「帝國內部的敵人,可比那些外面動刀動槍的敵人難對付多了。」
「自古以來,改革一旦觸及整個官場,就算是皇帝也會失敗。」
「這次,他沒看清形勢啊。」
大唐。
「好魄力……」李世民眼中閃過震驚,
「朕也不敢一步到位,就是編一本《氏族志》都遇到不少阻力,沒想到此人竟敢直接拋出攤丁入畝這樣的政策,好狠的計謀,想一刀斬斷敵人的脊樑?這恐怕太過急躁,他註定會失敗的。」
長孫無忌等人都紛紛點頭。
當年隋朝是如何崩潰的,他們還記憶猶新。
與權貴站在對立面,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大漢。
「好,好一個方寒,好一個一條鞭法,好一個攤丁入畝。」劉徹眯起眼,眼裡滿是殺氣,「朕若能有這樣的臣子,敢於大刀闊斧,那該多好,這些帝國的蛀蟲就該狠狠地除掉!」
主父偃、桑弘羊、張湯等人面面相覷。
他們的皇帝陛下的殺氣好重。
好一會兒。
劉徹冷靜下來。
他摸摸下巴,有些惋惜地說:
「朕很欣賞他的膽識。」
「不過,朕也知道,改革不會成功,歷代改革者,只有失敗這條路。」
大秦。
章台宮內。
嬴政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密報。
「對整個官場動刀?」
「好毒辣的計策,這次,連自己也要算進去了嗎?」
李斯、王綰等人皆露出驚愕之色。
他們也沒料到方寒竟會採取這樣的行動。
李斯忍不住道:「這不是像他這樣聰明人該做的,他太狂妄了,難道以為自己能單挑整個官場?」
王綰冷笑一聲。
「應該是過去的太多勝利讓他沖昏了頭,忘了分寸。」
「可惜了,這次,女帝也保不住他了。」
馮去疾、尉繚都搖了搖頭。
他們也不看好方寒。
變革者的命運早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沒人能在得罪整個官場後,還能毫髮無損地站著。
更何況,方寒的那些政策能不能真正實施還得打個問號。
嬴政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他的攤丁入畝、一條鞭法,對士紳貴族來說是毒藥,但對國家卻是良方。」
「只是這次,這種策略恐怕難以推行。」
三天後。
洛陽。
放置在皇宮門口的舉報箱依舊毫無動靜。
這讓所有觀望的百姓心中不由泛起一陣失落。
方寒政令頒布時,大家心裡多少都有些期盼。
但他們畢竟只是平頭百姓,沒人敢輕易舉報。
他們在等待,看這個舉報箱究竟是不是做做樣子。
要是舉報了,反而害自己陷入困境咋辦?
在這種心態下,大家都在觀望著。
只是看起來,直到現在,這玩意兒更像是個擺設了吧?
偶爾路過的官員心裡也是暗自嘲笑。
這破舉報箱,簡直是痴心妄想。
方寒真以為那些膽小的百姓會去舉報?
艷陽高照,光芒灑在皇宮之上,讓這座雄偉的城市更顯巍峨。
守衛皇宮的士兵平靜地站崗。
突然。
一陣腳步聲傳來。
眾士兵一怔,有些警惕地循聲望去。
只見一名戴斗笠的男子大步走來,手裡似乎拿著一封厚厚的信。
在士兵們驚訝的目光中,男子將信封投入舉報箱,隨即離開。
士兵們面面相覷,一臉震驚。
真有人投了!
一柱香後。
「哦?有人投信了?拿來給我瞧瞧。」方寒笑眯眯地說。
手下連忙把箱中的信封遞給方寒。
方寒拆開信封,看到上面熟悉的娟秀小字,臉上浮現出微笑。
這字跡自然是衛子夫的。
每個字都是方寒口述,衛子夫執筆所寫。
方寒不動聲色地將信放在桌上,神色頓時變得嚴肅。
「有人舉報李義府霸占良田,侵吞了數千畝耕地。」
「來人,即刻隨我前往李府查個明白!」
眾官員一愣,互相交換眼神。
要查中書侍郎李義府的府第?
不少人咽了口口水。
這誰敢惹李義府?
但此刻,他們也不敢違抗方寒的命令。
半個時辰後。
李府。
一陣馬蹄聲響起。
方寒帶領一群官員和兵馬抵達這裡。
李府的僕人連忙說:「見過方丞相,我家老爺不在家。」
方寒淡淡回應:「有人舉報李義府侵占田產,本官帶人來是為核實土地,李義府是否在家並不重要,找個能做主的,拿著地契馬上跟我們去清點田地。」
那僕人臉上的神情轉了幾轉。
「方丞相,老爺不在,我也做不了主啊,您看……」
話未說完,方寒身後憋著一肚子火的許褚大怒,一腳將那僕人踹飛出去。
「放屁!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跟丞相講話?」
那僕人倒飛數米,摔倒在地,口中鮮血湧出,氣息微弱。
旁邊的官員咽了口唾沫,嚇得渾身發抖。
他們驚恐地瞥了一眼許褚背後的兵馬,心裡揣測今天怕是要出大事了!
方寒微微一笑,輕輕揮了揮手。
身後的許褚興奮地舉起手中的兵器。
「給我沖,把門砸開!」
身後的將士怒吼一聲,紛紛跟隨許褚衝鋒而去。
他們可是戰場歸來的勇士,個個殺氣騰騰。
更重要的是,由於方寒的計謀屢次助他們戰勝對手,他們對方寒極其崇拜。
這是一支只聽方寒指揮的鋼鐵軍隊。
不一會兒。
李府大門被砸得稀巴爛。
許褚帶人闖入,將李義府一家老小全部控制住。
原本這些人還不願交出地契,結果許褚一刀下去,李義府的一個侄子腦袋落地,血濺當場。
最後,李義府的妻子顫抖著拿出地契,跟著許褚走了出來。
許褚恭敬地對方寒說:「丞相,人都帶來了。」
方寒微微一笑,轉向身後的官員:
「走吧,去量量李侍郎家的田地。」
眾官員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