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齋詩會的學員們都到齊了。
林溪往爐子裡加了幾塊木炭把爐火生旺,又去院子裡把他和藍可剛從山頂採回來的那盆雪端進來坐在了火爐上面。
一會兒他又去伙房拿了幾個杯子和剛買的那包磚茶回來。
大家好奇地瞧著林溪,不知道他又發明了什麼新的創意。
林溪邊做邊說:「雪是剛才從山頂採回來的,茶葉是剛從昌和茶莊買來的。」
一會兒爐火把雪化成水燒開了。
林溪把買來的磚茶掰了一塊放進去。
詩梵這時明白了說:
「林老師這是要煮雪茶呀,哎呀,好有詩意啊!」
「這個創意好!」大家說。
「對,煮雪茶。」林溪說。
雪茶煮好了。那山頂的純淨的雪不帶一點污染,煮著茶葉,頓時滿屋子飄著茶香。
林溪給每個人盛了一杯,放在大家面前笑著說:
「今晚修道齋說詩的主題是煮雪茶,我先起個頭,大家接龍,要求每句詩五個字,最好在韻上。」
大家覺得今天這個創意很新鮮大聲笑著說:
「好。」
林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頓覺口齒留香,神清氣爽。他說:「好茶,好茶。」又繼續說:
「我說的第一句詩是:我采山上雪。」
詩梵笑著站起來抿了一口茶說:
「來煮一杯茶。茶情與雪意。」
趙苑也喝了一口茶笑著說:
「濃淡共相加。雪從天上來。」
祁江也喝了一口茶笑著說:
「人間化作花。人多知茗貴。」
聽風喝了一口,把茶杯放下接著說:
「人鮮懂雪花。新雪煮新茶。」
聽雨喝了一口茶笑道:「好茶,好茶。」接著說:
「我來接:姑且叫雪茶,歲末敬舊歲。」
小栓子舉起茶杯聞了聞笑著說:「味道不錯。」接著說:
「舊歲也如茶。春秋永往復。」
藍可說:「日月累年華,非夢猶似夢」。
雲天說:「甘苦品雪茶。」
說完端起茶杯品起了茶來。
大家接完了。
林溪笑著說:「大家舉起茶杯乾杯!」
大家都笑著說「乾杯!」
修道齋的爐火正旺。
林溪說:「那今晚修道齋說詩就以雪為主題。我先來:
【花魂】
花魂變成了雪,將會在明日到來。
她將落在荷梗上,落在海棠樹上,落在夢田……」
藍可接道:
「雪醉了,落的隨意。何當再次共花魂?臨雪來共拋書人?此次暫別南國去,相逢來年四月行。」
詩梵接道:「【大荒山】
大荒山,大荒山荒草寥連天;
白毛旋,白毛旋白雪倚風陷。
嗟嘆,嗟嘆。
永夜冷,血月寒。
刻下一段故事倩誰路過捨身岩?
雖說是一圈如夢,然卻不枉人間。」
趙苑說:「【白樺樹】
喜歡在白樺樹前駐足,白色的樹皮如宣紙染著淡墨。
故鄉下雪了吧?」
祁江說:「太多太多的雜念都消散於雪的飄然的落下。
我聽著雪落的聲音,心情在悄然地發生變化。
當我在凝神回望間似乎明白,天空的雪花是她落下的眼淚。
那瞬間的寂靜是融化了的潔白。」
山頂說:
「目噙雪,繼續走。
踏破蜿蜒天盡頭。
別問這條路,何日到揚州。
衣襟落花倏爾去,何處花兒能淹留?
望天涯,絳珠住何處?
春雪下,有芳丘。」
雲天說:「
【想念未來】
每年的這個時候,那座山就在等著迎接我的歸來。
今年更特別,我踏著雪,她早早給我準備了,我最喜愛的潔白。
歸來短暫最難說離別。
我捧走了三千萬片鵝毛之雪。
我知道雪裡面不僅只有故鄉的牽絆,還有泥土的夙願。
雪是輪迴的最高的清涼的魂。
天空是時間的幻化的鎖住困頓的籠。
來與未來,如念想之難揮。
都是時間裡的輪迴,如一霎那念想如花的泡沫。
住在泡沫里的人,想念未來。」
山谷說:「【記憶那一年歲末】
石磨轉著年輪的記憶在縫隙里淌出汁液乳白。
天真的孩子陪伴著安詳的村莊。
雪花落在炊煙上並不孤單。
散落的思緒經不起對待時光。
如何說短暫,如何說漫長。
年是歲月輪迴的驛站,驛站門口的牌匾上寫著那一年的年號。
簡單的描繪如國畫之留白,疾馳過往來不及回想。
那一年歲末,越來越模糊的模樣。」
伴著爐內跳動的火苗,如他們的血液在體內沸騰,他們的情感在燃燒著。
有的將士哭了,有的將士哀嘆著,有的將士在說著盪氣迴腸的故事。
每一個將士們說的詩都是聽詩的人他們自己。
修道齋的爐火嗤嗤地響,茶水翻滾著,將士們在這年底的時節想家了,想他(她)了。
他們在修道齋說著自己寫的詩,舉起茶杯共同懷念曾經的過往,感慨這個混亂的年代造成的自己悲劇的人生,品嘗著自己苦澀的命運。
他們的漂泊不安的靈魂在修道齋找到共情。
可以這麼說,修道齋就是他們在荒涼偏遠的孤塞的靈魂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