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胯下之辱

  第348章 胯下之辱

  大多數楚國人不會料到——許梔與李賢沒有渡過淮水,並未北上回咸陽。🐳♔ 69𝕤Ĥ𝕌x.𝐜𝓞м 👺♬

  許梔將逃婚之計告知阿枝後,演了一出將計就計的刺殺戲碼。

  隨後與李賢一致商定從西北方向迂迴至齊暫避。

  好在李賢通識各地方言,許梔也是個語言天賦較高的人,學得也快。

  入楚國又一城,他們自是換了一番裝束,但不少路人的目光一直沒從他們的方向移開。

  由於許梔對李賢的樣貌很是了解,在入城前就往他和自己腦袋上扣了個偌大的草帽。

  備受注視的原因在於他們身後的那匹馬,這一匹棕色大馬毛色油亮,四肢矯健,一看就保養得極好。

  牽著這匹馬,和在現代開輛瑪莎拉蒂出來沒差別。

  許梔以為是要保密的緣故,所以他們才在前一日風餐露宿。

  她本就焦躁,又一直掛心張良,一整夜沒睡覺,教她看起來有些憔悴。

  當李賢提出要賣了這一匹馬也好作路費之時,她叫住他,「不用換成錢,找馬鋪換成兩匹雜色的馬吧,這樣或許更方便。」

  於是,李賢看著她從懷中拿出一隻沉甸甸的布袋,裡面是一大把金燦燦的金片和零散的布幣。

  別說馬,許梔甚至還能買個馬車,再雇兩個馬夫。

  「你為何帶了這麼多散錢?」

  「我的袍服根本無法典當。還好有這些。」她捏起一枚金片,看了看,然後才回答他的問題,「從來這兒的頭一天,我就有這個習慣。」

  說著,許梔很乾脆地從她的袋裡抓了五六片金放在李賢手裡,「你突然做這個決定幫我,錢恐來不及準備,這些你先拿著。」

  李賢一直都不是個能用錢收買的人。

  但他唯獨樂意被許梔收買。

  六片金,買斷他未來的一切,做出這樣斷絕後路的舉動。

  他感到一種久違的愜意。

  那是一種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感受。

  夏日已晚,淮水之陰,深黃的楊柳隨風而拂。

  風一吹,選好了位置,能夠見到他二人的樣貌。

  女的素色衣衫,難掩容姿。

  男的挺拔頎長,一沈深秋。

  直到女子拿出了錢。這一幕被個藏在暗處的兩個人瞧見,這中年人頓時眼冒金光,朝其貌不揚的同伴碎碎念道:「這年頭,養小倌的貴女出手都這般闊綽啊!」

  同伴唏了聲,抿了乾裂的嘴唇。「那得有好幾片啊。這女子比剛才僱了輛馬車的孕婦人出手還要闊綽。」

  「聽到沒有,他們想買馬。這年頭買馬的人絕對不是平常人。」

  同伴隔著衣服搔了搔胳膊肘上的癢,「嘿嘿,反正都亂著呢,那咱們的生意又來了,我們趕緊領他們去買馬吧,這簡直可以大賺一筆!」

  中年人眼神陰沉地搓搓手,「是啊。一個兩個,三個,十個也是一樣,都一起賺了,夠咱們回家娶好幾個老婆了。」

  江湖險惡這句話,許梔和李賢早就爛熟於心。

  惹到不該惹的人,這些殺人越貨的匪徒還一個勁兒地想看許梔草帽底下的容貌。

  遲遲沒動手的原因,是他們在與之交談的話語,聽到了一個消息。

  中年人的同伴一個勁兒地在說買馬的事情,介紹了許多更稀奇的品種。

  「貴地可有奇聞軼事?」許梔問。

  同伴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您別說,咱們城西不就有個傻子在賣馬?那人腦子有病,用木頭削了馬放在席上賣,那些木頭馬一個要一塊布幣!傻子才和他玩兒。」

  中年人見話題一直在馬上,那些馬都不是他倆的,可別露餡了,他又很快呵呵地打斷他的同伴,更殷勤地牽馬。

  「有哇。壽春好久都不布告了,前些天,我們這小地方啊都來了官爺在木頭上刻了告示。」

  「可知是何告示?」李賢問。

  中年人努力地別了個嘴,皺了眉,「好像是什麼……呃,關於秦國公主的?不大清楚。」

  她覺得無非是自己的檄文,許梔對此事不在意。

  她則問側過頭問那說馬的人,「賣木馬,賣給兒童?」

  「不不,那些娃娃要,他不收錢。上回我和老王去賞臉,那傻小子買我們一個兩個布幣!」

  「此人甚為有趣,看起來不像個傻子。」

  同伴聞言,爆發出了笑聲,覺得有錢人的想法一向都標新立異。

  許梔和李賢的重點剛好在兩個層面。

  城西很快就到了。

  楚國人散漫慣了,他們也不用給大王交稅,於是大多不愛參與政治。

  李賢在路過布告時,掃了一眼木板,上面簡陋地寫上了壽春的文書。

  她懷有身孕了?

  他一僵,渾身一寒,眸光瞬間沉了下去。

  馬蹄嗒嗒。

  身後兩個人的目光銳利,兇惡非常地盯著他們。

  灰白色的天,兩邊是古檀木頭搭的鋪子。西北風盛,道路中間黃灰很厚,但因為靠近水系,又有結塊的黑色土塊。

  這些灰與土塊之上,跪行了一個人——那個賣木馬的傻小子。

  許梔不禁手心發汗,因為她正注視著眼前充滿故事性與歷史性的一幕!

  這裡是淮陰,淮陰啊。

  ——「哈哈哈爺就給你砍得稀巴爛又怎麼樣?怎麼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啊?」

  ——「做不到?不敢吧?哈哈哈,沒這個膽子,你就從我褲襠底下鑽過去!」

  一個腰肥膀粗的人指了自己的胯。「鑽啊!哈哈哈哈。」身邊亂糟糟的起鬨聲此起彼伏。

  故事的主角低著頭,左邊攥了一隻木馬,右手握緊了劍,但劍遲遲沒出鞘。

  那個賣木馬的傻小子,是韓信。

  她心煩意亂,就算她改變了這麼多,歷史人物的生平還是繼續著,韓信的人生還在繼續。

  不行。

  她渾然地想起,韓信和張良整理編寫兵書的事來。

  張良在咸陽生死未卜。這時候又碰上了韓信。

  一團亂麻,反覆而至。

  她正要邁出一步,她手腕一緊,李賢突然拉住了她。

  李賢醫術極佳,但許梔似乎被他的舉動嚇住了,她往前一扯,有甩開他的力。

  他根本沒能摸清楚她的脈。

  李賢錯把她的舉止當成了抗拒。

  許梔以為他也是知道韓信的,故而回頭看他,報以柔和的笑,「他在這兒也沒事的。」

  李賢徹底不敢去搭腕了。

  他手一松,許梔很快朝韓信所在的方向邁出了好幾步,大喊一聲,「韓信!!」

  許梔還沒來得及體會這靜止了空氣的一瞬間。

  而就是這樣千鈞一髮之際!

  當時,淮陰這個地方有個屠夫,身強體壯,他看韓信走來,便迎上來有意要侮辱韓信,他挑釁說:「你雖長得高大,好帶刀佩劍,實際上,你是個十足的膽小鬼!」旁邊的幾個年輕人,見韓信不作聲,也都笑韓信。這個年輕屠夫,見韓信仍不作聲,便走到韓信身邊,侮辱他說:「韓信,你不怕死,就刺我一刀;你要是怕死,就從我這胯下爬過去!」這個年輕屠夫,說著便叉開雙腿,用手指點著,讓韓信爬。韓信咬緊牙,使勁握著刀柄,上下仔細打量了這個年輕屠夫一番,仍未作聲。結果,還是從他胯下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