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睡了個好覺。
孟晚棠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陸青野懷裡，十分驚訝。
奇怪了。
他今天早上怎麼沒去跑步？
哎呀，瞧她這個腦袋，怎麼忘性這麼大。
陸青野受傷了，當然起不來。
孟晚棠有點捨不得起來，她感受了一會兒，才悄悄地起來。
她蹲在院子裡洗漱，一抬頭就看到林浩從後面繞過來，手裡還拿著書。
「姐，你起來了？」林浩眼底很興奮。
孟晚棠太理解這小子的心情了。
「你幾點起來的？」
林浩說：「四點半。」
「你這也太早了。」
她長這麼大，四點半起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是看日出，也是一整晚不睡覺，看到了日出才興高采烈地下山。
林浩合上書，嘴裡還念念有詞。等把那段話背完，才說：「不早了。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早上溜達著去機械廠那邊看了看，我看到好幾個人在外面背書。他們都想著要考大學呢！別人都這麼努力，我又不比別人聰明到哪裡去。當然要更努力，才能在這千軍萬馬中，成為能過獨木橋的人。」
這小子可以。
「有志氣。」
孟晚棠起身，拍拍林浩的肩膀：「好好去複習吧。」
「嗯。」
林浩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問：「姐，你不想考大學嗎？」
「我？」
「對啊！」
孟晚棠笑了下：「我就算了。」
「姐，你當初也是高中生，現在也附合條件，為什麼不考呢？」林浩只是覺得可惜。
先不說原主，已經畢業七八年了。
就說她，大學都畢業好幾年了，怎麼可能會記得高中的知識。她要是參加高考，一切都要重來。
孟晚棠如果沒讀過大學，絕對會後悔，可她讀過大學。
這些年，她從未聽停止對中醫的探索，比起讀書她覺得繼續學習中醫更有好處。就算想起自己也能參加高考，也沒什麼特殊的想法。
「我就算了，沒有必要去跟你們搶這個名額。」
林浩不解地追問：「怎麼就算了呢？難道你一點都不想考大學嗎？」
「想啊，不過我更想我的孩子們考上。」孟晚棠漱了漱口，「我的日子不是肉眼可見的好嗎？」
林浩覺得特別可惜。
孟晚棠倒不覺得有什麼。
「如果我現在在鄉下回城就是我唯一的出路，我為了能回城，肯定會挑燈夜讀。只有這樣我才能走出村子。」孟晚棠說的不只是自己的想法，也是原主的想法，「現在我不用為了回城而去想辦法，也就不需要再去考試了。最主要的是，我考上了大學，就要去學校里住。每天忙碌著上課，家裡的孩子怎麼辦？你小姨的身體也不好，還需要我精心的照顧。我實在是走不開。」
林浩忽然說：「姐，其實是你捨不得離開小姨吧？」
「……」
好傢夥，她費勁巴力地找了那麼多藉口。怎麼一下子就被這小子拆穿了呢？
孟晚棠微微一笑：「你要是這樣覺得，那也沒錯。我和你小姨分開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重聚，不想因為上大學之後，和她減少了相處的空間，人的一生沒有很多個四年可以浪費。我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
林浩：「我懂了。」
不是，你懂啥了？
孟晚棠不好意思追著問。林浩說完這句話就拿著課本往後院走。後院很安靜，地方也足夠大，很適合大清早起來背誦。
孟晚棠回到屋發現陸青野已經醒了。
「醒了？」
「嗯。」
陸青野看著孟晚棠在那裡忙碌，折騰了好幾分鐘才收拾好自己。
「你要是想參加高考可以直接去，我看你很喜歡讀書。」
陸青野是支持孟晚棠繼續讀書的。
「陸青野，你是覺得我文化水平太低，配不上你嗎？」孟晚棠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問。
陸青野伸手摟著他的腰，把她放在腿上，他順勢坐起來：「別胡說。」
孟晚棠恃寵而驕：「怎麼就胡說了？我這分明就是有理有據，你看我一進來你就問我。要不要參加高考？為什麼要參加高考？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又不像你一樣，還想努力往上爬。你努力往上爬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工資，給我和孩子們一個更好的生活。我就不一樣了，我不需要去讀大學。比起去學校讀書，我更想享受現在的生活，我想多陪陪爸爸媽媽。」
陸青野心疼地問：「你不會後悔嗎？」
「這有什麼可後悔的？如果我今年18歲，或者說我是在父母跟前長大的。我肯定會去讀大學。陸青野，我真的不後悔，也是真的不想去。」
孟晚棠眼睛裡太認真了。
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一個想要什麼的人。
目標明確。
孟晚棠看到他眼底的心疼，摟著他的脖子撒嬌。
「怎麼辦？將來我的收入肯定比不上那些大學畢業的人。以後就要麻煩陸青野多多努力啦。」
陸青野身上還有傷，不敢太用力折騰，抱著她淺淺地親了一會兒就放她去做飯。
孩子們想喝魚湯。
孟晚棠特意騎著自行車跑了一趟副食廠，專門兒買了一條大魚回來。
不僅是孩子們需要補，大人也需要。
孟晚棠買的魚還挺大的，足夠一家人喝。
飯桌上，狗剩喝著魚湯，忽然感慨地來了一句。
「媽，以後我也當大學生，讓你以後出去倍兒有面子。」
狗剩一臉求表揚。
孟晚棠挑眉。在他腦袋上揉了一下：「未來的大學生多吃一點。」
狗剩一高興多吃了一碗飯。
孟晚棠攥著筷子的手一頓，最近這兩孩子也太能吃了，不光是這兩孩子，就是小胖和斯年吃的都不少。
她不想參加高考的心，忽然動搖了。
實在不行他還是去參加高考。反正學校里每個月有津貼，相當於每個月有了工資。
孟晚棠越想越心動，隨後看到家裡的老弱病殘，端起碗默默地吃了一大口飯。
家裡離不開人。
她就不折磨自己了。
吃過飯孩子們去上學，林浩回房間複習。陸青野沒回房間，他艱難地坐到迴廊上。
忽然，外面有人喊。
「林素？你在家嗎？」
陸青野抬頭，看到外面走進來一個女同志。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個女同志看起來很面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