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人最大的侮辱。
在苗鵑眼裡,苗十一甚至連一個人都算不上,他只是一條她養的比較順手的狗。
這就是苗鵑對於苗十一的評價。
而在苗十一的眼裡,苗鵑是他的救贖。
只能說,他們兩人之間,苗十一把她當做半條命,苗鵑把他當做一條隨時可以放棄的狗。
這就是二人之間的區別。
苗十一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怔了一下,他低著頭,喃喃道,「原來,我就是一條狗嗎?」
「而且,還是一條惡狗?」
他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只是笑的時候,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這讓人看的就心裡難受。
唯獨,陳美娜不是。
在陳美娜看來,這是他的咎由自取。
也是他的識人不清。
陳美娜蹲下來,她平視著看著對方,這是對他那一份真情的尊重,也僅此而已。
「你還為苗鵑打抱不平嗎?」
還為嗎?
苗十一不知道,他只是苦笑一聲,低著頭看著地面,一顆又一顆的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砸在地面上,濺起來了一陣是水花,暈染開來。
陳美娜知道苗十一的,那一顆堅固的心,破了,對苗鵑的忠誠也破了。
說實話這種少年郎的真心最為難得,不管誰得到後,都是如虎添翼,但是苗鵑肆無忌憚的破壞。
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陳美娜站了起來,她看著他,這一次卻是居高臨下。
第一次是尊重。
第二次是受害者的身份,或者說是勝利者的身份。
「苗十一,希望你在牢裡面的時候,能夠徹底想清楚,你助紂為虐的罪行。」
苗十一是幾個人裡面最小的那個,今年才十七歲,也就是說,他還沒到判刑的年紀。
但是儘管如此,也還是要進去一遭。
苗十一聽到陳美娜的話,開始發抖起來,在這一刻,苗十一才真正的後悔起來。
他或許不該那般衝動,答應苗鵑的。
如果不是如此,也不會落到這個結果。
苗廣強看到苗十一這樣,他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苗十一姑且如此,他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只是,苗廣強和苗十一不一樣的是,苗廣強喜歡苗鵑,是打小的喜歡,是刻入骨子裡面的喜歡。
是喜歡到哪怕是苗鵑惡貫滿盈,他還是一如既往。
苗廣強只是神色呆滯地看向手術室,他還沒站穩,突然就被一陣大力給推倒了,「你是不是瘋了?你是不是瘋了,才會做這種事情?」
是苗廣偉,他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急匆匆的從外面沖了過來,對著苗廣強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你是不是好日子過多了?苗廣強,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好日子過多了?」
苗廣偉驟然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幾分不可置信,他怎麼也不明白,苗廣強為什麼回答,苗鵑這種事情啊?
他想不明白。
面對苗廣偉的拳打腳踢,苗廣強無動於衷,只是神色呆滯地看向手術室,「哥,你等會在打,我還要等苗鵑出來。」
這話一落,苗廣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提著苗廣強的衣領子,「我看你真是瘋了,苗鵑都把你害成這樣了,你還管她生死做什麼?」
「苗廣強,苗鵑給你下毒了啊?讓你這般對她死心塌地,是非不分的?」
苗廣強不說話,只是低著頭。
苗廣偉看到他這樣,越發生氣,索性丟開手,一拳頭砸在了牆上,「苗廣強,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最大最大的傻子!」
這是恨鐵不成鋼。
本來苗廣強可以有自己的人生的,現在全部完了。
全部完蛋了。
想到這裡,苗廣偉都恨不得把手術室的苗鵑,給殺掉才好。
陳美娜看著他發完瘋,只是冷靜道,「現在發脾氣有些早了,看下苗鵑死沒死。」
「如果沒死,接下來才是你發脾氣的時候。」
這話說的無情,苗廣偉卻聽懂了,他死死的盯著手術室,一言不發。
不知道過了多久。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咯吱一聲。
「誰是病人家屬?」
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
最後,還是戴著手銬的苗廣強說,「我是。」
大夫看了他一眼,「病人情況很危險,就算是醒來了,也是半個植物人,你要做好準備。」
聽到這話,苗廣強驟然頓了下,他沉默了許久,「那她還能醒來嗎?」
大夫搖頭,「這個不清楚,要看病人自己的恢復情況。」
「你還關心她?」苗廣偉冷笑,指著病床上毫無知覺的苗鵑,「她都要把你給害死了,你還關心她?」
「苗廣強,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還死的不夠慘?」
「她苗鵑活著那是她運氣好,她半死不活才是她痛苦的開始。」
這樣一個植物人,誰又願意去好好對待她?
沒了苗氏船行,沒了苗十一,沒了苗廣強,植物人苗鵑就是一團,不能動的爛肉。
這種爛肉,沒人喜歡。
苗廣強不說話。
苗廣偉還在罵。
陳美娜問吳公安,「像是苗鵑這種情況怎麼不辦?」
苗鵑是個植物人的話,那公安局要她也沒用啊,收到公安局坐牢,還嫌給公安局增加工作負擔。
吳公安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苗鵑,聲音淡淡,「先確認她是不是真的植物人,如果真的是植物人,那就保外候審。」
「我們公安局的人會隨時跟蹤她的情況,直到她死亡為止。」
這比坐牢還痛苦。
坐牢起碼是個活人,而苗鵑這種情況,屬於活人微死的範圍內。
她想死,死不了。
想活,也活不了。
這才是最為痛苦的存在。
陳美娜聽到這話,她平靜地環視著周圍,每一個人臉上的神色,苗廣強是痛苦的,苗十一是麻木的,苗廣偉是恨鐵不成鋼的。
唯獨,趙向鋒是痛快的。
陳美娜有一種錯覺,不管任何時候,趙向鋒都會和她站在一邊。
想到這裡,陳美娜心裡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又軟又滿又澀,她說,「如果是這個結果,我就放心了。」
她走到病床前,朝著苗鵑的耳邊低聲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但是我還是要說。」
「苗鵑,屬於你的報應,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