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趙向鋒看了看時間,「媽,快到出發的時間了。」
一聽這話,苗銀花心一狠,把孩子的手掰開了,「等奶奶安頓好了,給你打電話,給你寄大蝦,寄海貨,寄你喜歡的好嗎?」
話落,便直接上了車子,朝著前面的趙向鋒說道,「向鋒,開車。」
趙向鋒嗯了一聲,從後視鏡裡面看了一眼陳美娜。
陳美娜抿著唇朝著他擠出一抹笑。
其實她心情也不算好,所以她早早的上車躲在裡面,不然,她知道的,虎頭和石頭也會抱著她的腿哭,她一樣也會捨不得。
大人之間的小九九姑且不提。
這倆孩子是真的被養的好,安安靜靜不鬧騰,而且也極為乖巧懂事。
趙向鋒拍了拍她手,「以後還會有回來的機會。」
陳美娜知道的。
臨走到全聚德的時候,陳美娜下來了一趟,去全聚德買了兩隻烤鴨,讓人給包起來了。
打算帶到海島去,給師父們嘗一嘗,更別說,她還有個師父是從首都博物館出去的。
人在外鄉,不知道會有多饞,這一口故鄉的美食。
抵達火車站後。
車子便由王同志開回去了,而陳美娜們一行人站在火車站門口,「怎麼不走?」
陳美娜問趙向鋒。
趙向鋒抬手看了看手錶,「還差一個人。」
陳美娜一呆,猛地反應過來,「你是說蕭教授?」
趙向鋒點頭,「是他。」
蕭教授很快過來了,而且他身邊還跟著兩位戴著紅袖箍的,對方走到了趙向鋒面前。
「人帶過來了,趙同志,你要保證一定會監管他,將他送到海島,到時候我們這邊也會有人電報過去核實的。」
趙向鋒,「一定。」
「屆時,單位會給你們發報到函。」
這下,帶著紅袖箍的兩個小同志才放心了去,轉頭都要走的時候,朝著蕭教授說了一句,「路上你要多配合趙同志,不要想那些歪門邪道。」
蕭教授沒說話,他低著頭,花白的頭髮被秋風吹的凌亂。
旁邊的趙向鋒突然打斷了,「好了,我們上車的時間要到了,就此別過。」
等戴著紅袖箍的人走了以後。
趙向鋒朝著蕭教授說道,「蕭教授,原先委屈您了。」
蕭教授這才抬頭,他望著湛藍色的天空,望著被秋風掃落的梧桐葉。
「我是自由了嗎?」
趙向鋒搖頭,「現在還沒有。」
「看您斜後方的位置,還有人在監視著這邊,等您去了海島之後,才算是真正的自由。」
蕭教授,「謝謝。」
眼角滑落一滴眼淚,沒入花白的鬢角,消失不見。
趙向鋒搖頭。
多了蕭教授這麼一個人,陳美娜他們都跟沒感覺一樣,沒有特意過分的關照,也沒有歧視。
這反而讓蕭教授更為自在一些。
三天四夜的火車,在抵達湛市後,才算是結束。
「我們這是到了嗎?」
一路上沒有說話的蕭教授,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多了幾分人氣。
「還沒呢。」
回答他的是陳美娜,因為趙向鋒去買輪渡的船票了。
「我們這是抵達到了湛市,從湛市坐輪渡上島。」
蕭教授這才點頭,他望著那海面上,一個人安靜的發呆。
也沒人去打擾他。
他們都知道的,蕭教授的內心不好過,所以陳美娜他們也尊重他,給他單獨的空間去療傷。
她買了幾份腸粉過來,一一發了下去。
倒是,陳三哥有些激動,「這就是大海啊?這般大啊,感覺一眼都望不到頭。」
陳美娜笑了笑,將腸粉遞給他,「是啊,以後上島了,天天讓你去看海,看個夠。」
陳三哥接過腸粉,也不吃,而是對著大海傻笑,「看不夠,這麼漂亮的大海,我可看不夠。」
每一個陸地的孩子,見到大海都會是這麼一個反應。
苗銀花吃著腸粉,朝著陳美娜感慨道,「瞧瞧小三出息的,我當初第一次看海,可沒他這般激動。」
陳美娜,「那是因為您擔心舅舅,當時滿心滿眼都裝著舅舅去了,哪裡還有心思去看大海?」
這是實話。
但是卻哄的苗金山眉開眼笑的,他只覺得格外珍惜現在的日子。
這是他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啊。
趙向鋒買完船票過來,手裡還提著幾個椰子和一掛香蕉,「椰子當水喝,香蕉路上餓了當飯吃。」
「不過,也就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就上島了,在堅持一會。」
一共六張船票。
趙向鋒一一分發了下去。
陳美娜捏著船票看了看,「要下午一點出發啊。」
趙向鋒嗯了一聲,「這是下午唯一的一班了,最近的時間。」
上島就是上午一班,下午一班。
錯過就只能等第二天了。
陳美娜點了點頭,「那現在才十點多,還能在周圍轉一轉。」
這倒是。
趁著還有時間,陳美娜領著他們又去了一趟張裁縫那,給他們每個人都量了尺寸。
「張裁縫,你幫忙把尺寸都記下來,到時候做衣服的時候找你。」
張裁縫是認識陳美娜的,對方找他做過幾次衣服。
張裁縫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他瞧著陳美娜這一家子,又在趙向鋒身上停留了片刻,悄悄地去問陳美娜,「這位是你愛人?」
陳美娜點頭。
「真不錯,這同志真不錯。」
一連誇了兩次。
陳美娜抿著唇笑。
而趙向鋒想不聽到也難,他站在門口,支棱起的耳朵和揚起的唇角,已經暴露了一切。
量完尺寸。
給張裁縫留下個樣本後,陳美娜說,「等我在攢下布票,攢夠了就來找您做衣服。」
張裁縫不意外,他這裡很多老客戶,都是這樣的,先留尺寸,後面在攢布票,攢夠了拿著布票過來做衣服。
「成咧。」
「希望下次陳同志你在過來的時候,能夠領著小孩子過來。」
這——
陳美娜好半晌才聽懂,她抿著唇笑了笑,卻沒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