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鋒聽到這話,驟然呆了下,接著,他用力的抱著陳美娜,仿佛要把她揉進骨子裡面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
陳美娜似乎感覺到了,自己後脖頸處有些溫熱的濕意。
他是哭了嗎?
陳美娜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敢動,也不能動。
只有不被父母愛過的孩子,才會知道這種傷害會有多深。
因為他會在成長的過程中,不斷的去驗證父母到底愛不愛他。
而在這驗證的過程中。
每一次,都是遍體鱗傷。
在最終得到一個證明過的事實。
父母不愛他。
一點都不愛。
趙向鋒是。
上輩子的陳美娜也是。
所以她太能理解趙向鋒現在的心情了,不被愛的孩子。
他會一生都去追逐尋找。
不知道過了多久。
趙向鋒慢慢鬆開了陳美娜,他低頭看她的時候,冷冽的眉眼,瞬間溫柔似水。
「陳美娜,謝謝你。」
他總覺得陳美娜的身上,有一種非常神奇的魔力。
不管在難過,在暴躁的人,在她面前總會這般平靜下來。
陳美娜拍了下他胳膊,佯裝生氣道,「老是說謝謝?」
她生氣的時候,也是靈動的,眼睛又亮又黑,這般看著人的時候。
趙向鋒的心也忍不住砰砰砰跳了起來,他立馬轉移了話題,「我帶你去看看王府井的房子。」
今天應該是來得及的。
陳美娜噯了一聲。
等抵達到王府井的時候,看到外面的熱鬧,陳美娜忍不住打開車窗玻璃,探頭看出去。
她哪裡知道,她在看別人。
別人也看在看她,還帶著目光艷羨,畢竟,這年頭的轎車實在是金貴。
陳美娜倒是沒注意這些,她只想說,不管什麼時候,王府井永遠都是最熱鬧的。
外面人來人往,穿著藍工衣,騎著二八大槓自行車的人還不少。
趙向鋒開著車子,避開了擁擠的人群,最後把車子停在了一座四合院門口。
「就是這裡了。」
他停好了車子,陳美娜便跟著下來了,一眼就看到四合院門口威猛的石獅子,以及緊鎖的大門,「這裡沒住人嗎?」
「沒有。」
趙向鋒拿出鑰匙去開門,「我們家的人基本上都住在老宅,這一座房子一直在空著。」
門太久沒開了,一推開一股塵氣撲面而來。
趙向鋒站在前面,替陳美娜擋了大半,「進去看看。」
陳美娜嗯了一聲,跟了上去,房子太久沒住了,天井處的地磚縫裡面都生了雜草起來。
連帶著窗戶都結了蜘蛛網。
「太久沒人住了,要是想住進來的話,可以讓王同志先過來幫忙打掃下衛生。」
早些年王同志還打掃的,但是到了後面,這裡一直沒人進來,就變成一年打掃一次了。
陳美娜搖頭,「暫時沒有住的打算,就算是打掃了,也還是放著落灰。」
「先這樣吧,等以後我們要是回首都了,再來做進一步打算。」
「而且——」她考慮的更多,「爺爺把向括和向青趕走了,以後我們若是從海島回來,肯定是優先回老宅陪下爺爺的。」
這是人之常情。
她說的坦然,卻讓趙向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久逢甘霖,整個人都舒展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
才遇到了,陳美娜這樣體貼的愛人。
趙向鋒沒說話,只是緊緊地牽著陳美娜的手,這是在家裡,不像是外面,不用有太多的顧忌。
不過,儘管如此,趙向鋒還是有些不自在,只覺得血脈賁張一樣,熱度不停的從脖子上往頭頂去冒。
不一會。
趙向鋒就紅溫了。
陳美娜,「???」
她像是看稀奇一樣,看著趙向鋒,「不是,老趙啊,你臉怎麼這麼紅??」
不就牽個手嗎?
怎麼就能紅成這樣了啊?
趙向鋒鬆了松衣領,有些欲蓋彌彰道,「今天有些熱。」
這都十月的天了。
首都的梧桐葉都落了,這還怎麼會熱?
陳美娜也沒拆穿他,她悶著笑,「走吧,老趙,幫我介紹下這裡的房子。」
她竟然覺得喊老趙起來,格外順口。
趙向鋒卻不高興,「你不要這樣喊我。」
陳美娜抬眸,眉目盈盈帶笑地看著他,「那要怎麼喊?」
怎麼喊?
趙向鋒卻是說不出口了。
陳美娜踮著腳尖,在他耳邊低語了片刻,趙向鋒頓時臉一熱,充血一般要炸了。
偏偏,陳美娜這個始作俑者,卻跟沒事人一樣,跑遠了去。
趙向鋒看著她的背影,摸了摸發燙的耳朵,也不自覺的跟著揚著唇笑了起來。
房子很快看完了。
兩進的院子,一共六百多平,比老宅要小一些,但是要知道老宅住了一家三代。
而這個四合院,卻是屬於她和趙向鋒兩個人的。
住他們兩個還是綽綽有餘的。
等都看完後,陳美娜特別滿意,「好了,就這樣先放著,等以後咱們要是在首都定居了,再來把這房子重新捯飭一下。」
趙向鋒向來都是聽陳美娜的,他自然是沒意見。
而且,他和陳美娜想的也是一樣。
他在駐隊回來的機會少,陳美娜的單位在海島,回來的次數更少。
這房子先放著也是對的,不然捯飭好了不住,久了以後又落灰少了人氣,到時候真正打算回來住的時候,還是要重新捯飭。
「那就先回去?看看長輩那邊都談論好了沒?」
陳美娜點頭。
等回到家後。
雙方的長輩已經把細節給敲定了。
剛好,這倆年輕的當事人回來的正是時候。
趙爺爺招呼他們過來,「你們兩個過來聽下。」
陳美娜和趙向鋒對視了一眼,自然走了過去。
「我和你母親已經把細節敲定了,彩禮家具的話,還按照當初的走,除去那些三轉一響外,還有三十六條腿,到時候一起搬過去。」
這——
苗銀花頓時尷尬了起來,「我們家怕是放不下。」
當初就是趙向鋒提親,這些東西都給放在了門外,連屋子都沒能進去。
這就是兩方家境懸殊的差距了。
趙家覺得這是正常的彩禮,但是到了女方家裡,卻連門都進不去。
趙爺爺思忖了下,「那把這些物件搬到,王府井的那座四合院,給孩子們做新房用,你們覺得呢?」
這——
陳美娜,「那邊房子太久沒住了,還有些塵氣,我們還打算天天回來蹭爺爺的飯吃呢。」
這話說的巧妙。
趙爺爺心裡暖和,「這不影響,那邊房子的木料都是好東西,我讓老王喊兩個人過去,把屋裡屋外都打掃一遍,該修的修,該補的補,等弄好後,當你們新房。」
知道陳美娜和趙向鋒擔心什麼,趙爺爺又說了,「你們怕房子沒人住,糟踐了也不怕。」
「我到時候請個人過來,幫你們看著房子就行。」
就類似王同志這種,無非是不住家,而是隔三差五去一次。
陳美娜倒是沒想到還能這樣。
果然,小貧思想限制人。
她笑盈盈道,「那爺爺您看著安排,反正您也是為了我和向鋒好。」
「真是不知道我倆哪裡來的這麼好運,遇到您這麼好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