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陳美娜在前面帶路,領著吳公安和苗廣強一起上了住院五樓。
路上,吳公安四處看了下,「美娜,你這關係夠硬啊,我在崖州市這麼多年,還從來不知道,軍醫院五樓是什麼樣子的。」
公安和部隊屬於不同的兩個體系。
苗廣偉雖然沒說話,但是眼神也有震驚。
陳美娜輕描淡寫,「熟人幫忙。」
倒是成功的裝了一次。
說話間抵達到了五樓病房,苗銀花還在旁邊照看著,有些忙碌。
苗金山昨兒夜裡做的手術,這會麻醉勁過了,那種錐心刺骨的疼,讓他整個人都是冷汗淋漓的。
以至於面色也是痛苦的。
陳美娜一看,她就直接進來了,「舅舅這是傷口開始痛了起來?」
苗金山疼的說不出話。
苗銀花說,「是,我瞧著像是麻醉過了。」
陳美娜,「我去找大夫,看能不能開下止疼藥,總不能把人給疼死。」
她轉頭就去找大夫,走到一半想起來,「吳公安,你要辦的正事,可能要等一等。」
吳公安也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等他恢復一些我在過來。」
苗金山知道他的身份,便強忍著痛意,「沒事。」
「是案子出來了嗎?」
看到舅舅這樣,陳美娜有些責怪自己考慮不周了,不該讓吳公安這麼早就來的。
吳公安,「您先喝了藥再說。」
苗金山這才答應下來,恰逢陳美娜從護士那拿藥回來,剛好餵了苗金山喝了下去。
不得不說,止疼藥的效果還是明顯的,不過是十來分鐘,苗金山臉上痛苦的表情就淡了幾分。
瞧著也有了精神。
陳美娜這才把飯菜拿出來,苗廣偉極為有眼色的接了過去,他在餵苗金山。
陳美娜挑挑眉,有人願意喂,她當然是樂得自在。
喊了苗銀花過去吃飯。
等吃完飯後。
許是肚子裡面有了飽腹感,外加止疼藥的作用,苗金山的精神瞧著好了不少,「吳公安,你說吧。」
吳公安點頭,「苗大娘,你也過來下。」
這是把苗銀花也喊了過去。
陳美娜要出去,卻被吳公安喊住了,「你們也在這裡,可以一起聽下。」
陳美娜和苗廣偉對視了一眼,這才立在了門口處。
「是這樣的。」吳公安拿著審問的記錄本,「苗銀鳳已經招了,她當年就是因為嫉妒,苗銀花被訂到了族長家當兒媳婦,所以這才讓苗石洞找機會拐了她。」
這話一說,整個病房都安靜了下去。
連帶著中途過來送藥的肖麗梅,也站在了門口,她聽了一會,又退了出去。
把空間留給了病房的人。
果然。
吳公安這話一說,苗金山就激動了起來,「毒婦,這個毒婦!!」
「年紀小小,就做這種惡毒的事情!」
他是真沒想到,這幕後真兇竟然不是苗石洞,而是苗銀鳳。
要知道,苗銀鳳當年才多大啊?
她比苗銀花大四歲,也不過才十三歲,但是這麼一個小姑娘,竟然能做出這麼惡毒的事。
許是察覺到苗金山情緒激動,陳美娜忙過去給他倒杯水,「舅舅,你先喝水。」
苗銀花還有幾分茫然,「我當年和老族長的兒子定過親?」
苗金山喝了水,人也緩了過來,「是,就是苗銀鳳現在的丈夫,苗大貴。」
苗銀鳳一聽這話就皺眉,「就那陰沉貨,還好——」
還好她被拐賣了。
不然,真要是嫁給這種人,不止是她倒霉,連帶著她的孩子也倒霉。
這話,苗銀花沒說,說出來太傷人。
被拐賣這件事的結果,她雖然落到了好處,去了首都,但是她的家人沒有。
她的家人,死的死,殘的殘。
歸根到底,還是家破人亡。
苗金山卻聽懂了,他倒是看的開,「你說的對,還好你沒在老家。」
按照他們父母老實憨厚的性子,到最後妹妹長大了,十有八九真要把她嫁給苗大貴。
這樣,妹妹一輩子才算是毀了。
對於苗金山來說,他寧願毀了自己的一輩子,也不願意毀了妹妹的一輩子。
這就是當哥哥的,苗金山這輩子就活了三個字——苗銀花。
吳公安看到他們這樣,便感慨道,「你們之間感情可真好。」
也是,感情不好,苗金山也不會找了一輩子,大鬧公安局那麼多次。
這話說的,兩人氣消了,對視了一眼,情緒也緩和了幾分。
「那現在找我們是要做什麼?」
吳公安,「按照苗銀鳳犯下的罪,最好的結果是無期徒刑,最壞的結果是吃槍子! 」
他話還沒說完。
苗金山就說,「吃槍子!」
「她讓我家破人亡,她吃槍子,我都覺得便宜她了。」
吳公安不意外他會選擇這個,「吃槍子的話,也有兩個地方可以選擇,第一,就是在我們公安局特定的行刑處,第二——」
他看了一眼苗金山,「你的案子因為情況特殊,從建國前到建國後,也可以算是重大案情了,我們公安局可以徵求受害者意見,若是想把犯罪嫌疑人帶回老家公開槍斃……」
剩下的話沒說完。
苗金山果斷選擇後者,「帶回老家公開槍斃!」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咬著牙的。
咬牙切齒!
吳公安寫好意見簿後,便站了起來,「我們回去會儘快定下苗銀鳳的罪行,具體槍斃的日子,待確定下來後,會告知你一聲。」
苗金山點頭,「多謝了。」
他知道吳公安能做到這個地步,裡面多少是有陳美娜的面子上的。
吳公安低聲說,「是您受委屈了。」
他朝著苗金山九十度彎腰鞠躬,「這麼多年來,是公安局的失職沒查清楚真相,這才讓您耽誤這麼多年,走了這麼多年彎路。」
「是我們公安局的不是,我替公安局所有的同事向您道個歉。」
他的鞠躬太突然了,道歉也突然了。
以至於整個病房瞬間安靜了下去。
苗金山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驟然紅了眼眶,擺擺手,「都過去了。」
公安局沒用。
他何嘗不是沒用呢。
花了四十九年的時間才找到丟失的妹妹。
不怪公安局,也不怪他。
只怪,這年頭丟了人,那就是丟了一輩子。
吳公安出去後,陳美娜把空間留了下來,讓苗金山和苗銀花兩人自己平復。
她在外面守著。
苗廣偉也是一樣,他靠在牆邊想抽菸,但是意識到這是醫院,又把煙給收了回去,他看了一眼陳美娜,忍不住低聲讚嘆道,「你很厲害。」
吳公安是崖州市公安局的二把手,明眼人都知道,按照他的這個年紀,將來板上釘釘的會升為一把手。
這種人脈關係。
就是他們苗氏船這些土生土長的人,都夠不著。
但是,陳美娜夠著了,還把對方給喊到醫院病房徵求意見。
更甚至,連帶著犯罪嫌疑人槍斃的地方,都能商量著來。
說實話,苗廣偉從來沒有看過這種。
只能說,陳美娜和對方的關係,不是一般的硬。
陳美娜她安靜的看著走廊道來來往往的護士,「不是我厲害,是我舅舅受了委屈,他該得到應有的,公平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