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宋逸成喚人進來備水的聲音,耳根通紅,將整個頭都埋進了被褥里。
宋逸成將幔帳簾放下,好笑的看著普通鴕鳥一般埋頭在被子裡的夏錦嫻,「她們看不見床上光景,嫻兒不必如此?」
一男一女這樣共處一晚上,隨便這些人是呆頭鵝也猜出來發生了什麼。
更何況她們待會兒收走床上兩人的皺成一團的衣裳,不比什麼還清楚嗎?
她越想越憋屈,宋逸成將她頭上的被子扯開,笑道:
「不必憂心,這個丫鬟不會笑話你的。」
這時門口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姐,時候不早了,該洗漱了。」
聽到冬青的聲音,夏錦嫻鬆了一口氣,想起兩人這幅模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答,宋逸成便說道:「你家小姐昨夜勞累,想先沐浴,你喚兩個人備好浴桶。」
門外的冬青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消化宋逸成的話,片刻之後才應了一聲離開了。
宋逸成盯著瞪大眼睛看著他的夏錦嫻,忽然俯下身子,她立馬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大早上的,你幹什麼?!」
宋逸成嗤笑,道:「你的意思是,大晚上的就可以干點什麼了?」
她正要反駁,宋逸成拿過她身後的長袍,皺眉看了看,掀開被子套在了身上。
夏錦嫻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在他起身之前將眼睛緊緊閉上了。
宋逸成仿佛不太滿意她這個反應,俯身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笑道:「今後習慣就好。」
「你想得美!」
夏錦嫻反身而臥,這次只是一個意外。
見她真不理會自己了,宋逸成將外袍穿好,並未打開幃帳,外邊有侍女走動的聲音,很快就備好了浴桶。
拒絕了侍女留下來伺候,待門被關上後,在夏錦嫻又昏昏欲睡的時候,整個人突然被懸空抱起,被褥從她身上掉落,她這這般光溜溜的被宋逸成抱在懷中。
她反應過來的之後不假思索的掙扎著要將宋逸成推開,宋逸成垂眸看著她,道:「嫻兒還是乖一點,否則本王難以把持,你又會受累的。」
他的語氣帶著些微威脅的意味,眼神也曖昧不清的黏在她的身上,唇邊的笑越發不懷好意。
夏錦嫻瞬間身體僵硬不再動彈,直到身體沒進微熱的水中她才放鬆下來,宋逸成在一旁為她抹著髮油,整張臉淹沒在氤氳的水汽中。
整個沐浴的過程宋逸成還算老實,直到水溫漸涼,他想也不想的就用大塊的巾布將她裹住,送回了塌上。
而後便有侍女重新進來更水,她在幃帳後看不分明,帶到宋逸成進去沐浴時,冬青將他們新的衣物送到了床上。
冬青掀開幃帳,看到她之後幾乎興奮得快要落淚,道:「昨天我和小姐都暈過去了,是王爺趕來救的我們,當時我醒過來看到小姐倒在地上,真的要嚇死了。」
夏錦嫻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想到冬青淚落得更加誇張,道:「我本以為王爺將小姐帶回來診斷療傷,沒想到……」
看她這個樣子,夏錦嫻突然明白她剛才腦補了什麼,恐怕就是宋逸成這個混蛋不顧她的傷勢,這樣的時候還要爬上她的床。
不過,冬青這麼想也沒錯,夏錦嫻嘆了一口氣,「沒關係,別哭,你小姐我已經習慣了,誰讓你王爺是個衣冠禽獸。」
冬青同情的看著她,替她把衣物一件一件的穿上,夏錦嫻忽然拉住她的手,道:「不過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個衣冠禽獸正在沐浴,你別出聲,我要馬上離開。」
「小姐放心。」
冬青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夏錦嫻點了點頭,起身下地,險些跪在了地上。
她心裡暗罵了一句宋逸成,扶著冬青的手慢慢起身,適應片刻之後不適的感覺漸漸消散了,便朝冬青揮了揮手,躡手躡腳的往門外走去。
可剛走了兩步,冬青的臉上就寫滿了驚恐,她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對面彩雲正滿臉嘲諷的停在她們面前。
夏錦嫻扯了扯嘴角,道:「原來是你,剛才沐浴的時候你怎麼不來伺候?」
「伺候你?」
彩雲的眼神越發惡毒,絲毫沒有掩飾,直勾勾的定在她的身上,「我已經忍受了這麼久,終於能夠把你這個賤人解決掉了。」
「呵——」
夏錦嫻理了理自己衣襟,宋逸成為她準備的是一身月白色竹紋的男裝,正合她的身量,顯得十分俊逸,不過她這個拉衣襟的動作卻做的格外隨意,更有一種不羈的意味。123看書網 .
她勾了勾嘴角,道:「賤這個詞可不能亂用,要用得十分貼切才行,在哪時候可以用呢?比如說你以前耍心機陷害冬青的時候,或者是我明明把你拒之門外你卻還跪在地上求我的時候,或者是——你每個時候,都可以用。」
冬青原本被彩雲撞見有些慌亂,此時卻忍不住嗤笑一聲,夏錦嫻淡淡一笑,假意責備道:「冬青,不可這樣,即便你小姐我說得再貼切,也不能當面就笑出來啊——」
她說著停頓了會兒,回頭看著冬青,壓低了點聲音,「要笑,我們背地裡慢慢笑。」
冬青故意做了個忍笑的表情,正要說話,突然臉色大變,夏錦嫻瞧她神情,冷笑一聲,回身瞬間,探手一拈,抓住了那枚直衝冬青脖頸而去的飛刀。
「小,小姐。」
冬青失魂般喚了她一聲。
夏錦嫻握著那枚飛刀,臉色變了變。
她手上用力一揮,飛刀當即從她手中飛出,掠向彩雲的手臂,只不過不是劃傷,而是扎進了肩窩裡面,深深的刺穿進去。
霎時間走廊上瀰漫著鮮血氣息,夏錦嫻走向前去,彩雲正捂著肩膀,疼得頭冒冷汗,卻一聲不吭,惡狠狠的看著她。
「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意外,我要殺你。」
夏錦嫻嗤笑一聲,「意外你要殺我?你是二皇子的人不是更應該意外?」
彩雲神情一滯,夏錦嫻搖了搖頭,「原本想留著你,說不定能幫著傳遞什麼錯誤的消息,但是既然你今天已經奔著殺我而來了,我就只能先解決你了。」
她搶先拔出了彩雲腰間的匕首,正要一刀揮下,宋逸成忽然從房中走了出來,「留下她的命,我還有用處。」
夏錦嫻側眸看去,宋逸成衣裳整齊,只是頭髮還濕漉漉的,一縷一縷的披在身上,如同剛從水裡冒出來的仙人一般。
她定神片刻,道:「差點忘了,她跟你是一路人,只不過我不能放了她,她今天要殺我跟冬青,我放了她,以後她若是想起來還我們一刀,防不勝防。」
「並不是放了她,而是另有用處。」
宋逸成朝她們走了過來,彩雲怔楞的看著他,忽然說道:「王爺!快讓人來抓住她!」
夏錦嫻總算明白了他為什麼會突然到這裡來了,忽感酸澀,手中匕首更不留情,一旁的宋逸成嘆了口氣,「你放了她,我送你上五佛山。」
「王爺!你瘋了?!」
地上的彩雲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宋逸成一眼都沒有看她,嘴裡卻說,「你的性命要緊。」
冬青眼看著這一幕,實在忍不住,到宋逸成面前說道:「王爺!這可是小姐的丫鬟彩雲啊!你怎麼能夠跟她……」
「冬青。」
夏錦嫻嘲諷的看著地上淚目的彩雲。
這個女人心狠手辣,剛才被打穿肩膀都未見她有示弱的意思,現在因為宋逸成一句話感動成這樣。
「只要你能送我們上五佛山,我就留她一命。」
宋逸成走到她們身邊,伸手將彩雲從地上扶了起來,道:「我會親自送你們上五佛山,這樣你可放心?」
「現在就走。」
夏錦嫻盯著他扶在彩雲手臂上的手。
宋逸成立刻把彩雲往後一推,她站不穩一時摔在了地上,宋逸成拉住夏錦嫻的手,那把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彩雲爬在地上,回頭看時,夏錦嫻已經挾持著宋逸成慢慢走下了樓,冬青走在夏錦嫻身側,已經沒有方才那麼慌張,驛站里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動靜,彩雲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因為宋逸成在她們手上,從來沒有人這樣在乎過他的性命,她不怕死,但是不想讓他死。
即便二皇子怪罪,她也不會讓這個人受到一點傷害。
夏錦嫻舉著手挾持著宋逸成出了驛館,一路上根本沒有人發現來阻攔,這個驛館就在五佛山的山腳下,外面有一輛馬車,正要他們能用上。
上了馬車,冬青在外面策馬,宋逸成將夏錦嫻的手拿了下來,「上了馬車還舉著,不累嗎?」
夏錦嫻瞪了他一眼,「誰跟你開玩笑,你給我老實點,不然我就抹了你的脖子。」
沒想到她還當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