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
韓隨境親口告訴她,總比她在心裡瞎猜來的光明正大。
「他…」王紫如氣的嘴巴顫抖,曉得他公報私仇,故意要讓她的男人出洋相,要是段硯直罰的,她今天可能還會替男人求求情。
但對方是韓隨境,他們只能咽下這口氣,誰叫他們兩個當年對不起他呢。
段硯直挑眉:「怎麼?還不服氣?罰你男人跑幾圈,還得給你匯報?!」
眾目睽睽之下,王紫如面色很僵,斜睨了段司令員一眼,什麼也沒說,紅著臉便去了灶屋給他們弄下酒菜。
張康連忙拎著竹筐跟著去了炊事班,把東西交給王紫如。
「嫂子你也別想不開,部隊上,罰跑是常事。」
「算了!我眼不見為淨,」王紫如揮了揮手,嘆了口氣,男人被罰在外面跑,她還得忍氣吞聲在灶屋弄菜,這事就很離譜,王紫如蹲在竹筐旁邊,扒拉這裡面裝的菜,回頭道:「你們幫我一下,我告訴你們怎麼做。」
炊事班幾個小戰士全都緊張的不行,「紫如同志,你告訴我們需要做些什麼?」
王紫如扒拉了一下,卻發現裡面有不少好東西。
一隻大鵝,兩個豬耳朵,一塊梅花肉,還有野竹筍和干木耳,還有一袋紅皮花生米。
「沒想到哇,藥鋪那個男人伙食這麼好。」
王紫如已經曉得, 天天坐在藥鋪喝茶的男人是段硯直的小叔,雖然不曉得是段家的幾房所生,但看得出來,那個男人在段家地位很高,連藥鋪老掌柜都怕得要死。
「前兩天的滷汁還在吧?」她回頭問道。
炊事班的班長點頭,「在呢,你說過還可以再利用的嘛,所以我就沒到,怎麼,要給司令員他們做滷菜?」
「嗯,有兩個豬耳朵,還有這隻大鵝,立刻弄出來做成滷菜。」
「大鵝也能做滷菜?!」
「當然能啊,這個都已經清理乾乾淨淨的,你們燒半鍋水,我先焯一下大鵝。」
炊事班幾個人頓時忙碌起來。
王紫如看了看時間,已經12:30鍾了。
下午兩點半將在小鎮舉辦三方和談,看來這些菜弄出來是要招待客人?
系上圍裙,王紫如動作麻利的開始幹活。
朱艷也來到灶房幫忙,給王紫如打打下手,順便學點做菜的訣竅。
王紫如先把大鵝沖洗了一遍,和豬耳朵一起,放進鍋里焯了一下,然後再放進旁邊的那口大鐵鍋,倒入前幾天用過的滷水,把大鵝和豬耳朵丟進鍋里,蓋上鍋蓋,灶膛裡面燒大火。
轉過身,便又吩咐大火配菜,「切點青蒜苗,大蒜剝皮,搗爛,用碗裝好。」
「抓一把干筍和木耳用溫水泡發,待會兒放點蒜苗清炒,對了,還有豆腐吧?」
「有豆腐,不過紫如同志你可千萬別煮豆腐,這幾天司令員說已經吃膩了咱們做的豆腐。」一位繫著圍裙的小戰士尷尬的說。
王紫如抬眸,「我做麻婆豆腐,他們不吃,我自己吃。」
「麻婆豆腐?是怎麼做的?」班長湊過來好奇的問。
這個時間,王紫如哪有那麼多精力給他們一一解釋清楚,「朱艷你去拿個土碗,舀一碗花生米,用清水過一遍,然後倒在案板上,用干布把水器稍微擦一擦。」
「今天可能司令員要招待客人,你們重新蒸米飯,要全是米飯哈,不要放玉米面。」
炊事班的班長心疼不已,「紫如同志,我們的大米也不多了啊。」
「今天過後,司令員他們就都會離開,你心疼個啥?」王紫如一邊做事,沒好氣說道。
看著炊事班開始燒水煮米,她才放心去做別的事。
朱艷把洗過的花生米裝進碗裡,「紫如姐,花生米好啦。」
「給我吧放在灶頭,我現在來做油炸花生米,記住,油炸花生米是冷鍋冷油,就把花生米下鍋…」
幾個小戰士一邊配菜,一邊觀看她做菜。
病號室,在大夥的幫助下,傷員們全都都已經穿好衣裳,行軍包也全部打包好了。
送他們回部隊的東風車也早就等候在駐地,就等著首長一聲令下。
辦公室裡面,幾個男人也沒閒著。
雖然都沒吃午飯,可依舊很有精氣神的工作。
電話鈴聲響個不停。
約莫一個半小時之後,王紫如眼看著一桌酒席準備的差不多了,「你們去前邊通知一下,問一下司令員想在哪裡擺桌吃飯。」
李娟等人聽說王紫如又在炊事班給段司令員他們弄菜,不時跑過來瞄一眼。
但這裡畢竟是部隊,沒有司令員的允許,她們也不敢隨意去炊事班晃悠。
段硯直剛好接完一通電話,聽到小戰士去說可以開飯了,早就餓的不得了,便看向韓隨境,「時間還早,想在哪裡吃飯?」
「就辦公室吧,把桌面收拾一下,再拿幾個凳子進來,大家圍著坐。」韓隨境情緒好了不少,聲音都是溫熱的。
「你們幾個動手!收拾桌子吃飯。」
段司令員的命令之下,在辦公室的幾個韓隨境的部下全都行動起來,七手八腳收拾桌上擺的亂七八糟的文件等雜物。
炊事班兩個小戰士很快便端著托盤進來。
班長緊跟著來到辦公室,幫忙擺桌,擺上碗筷,眨眼間,桌上擺著兩大盤切好的滷鵝,鹵豬耳朵,蒜泥白肉以及清炒的干筍,加了點酸蘿蔔丁的酸辣木耳。
還有搪瓷盤裝著的麻婆豆腐!
段硯直那雙眼睛都看得呆滯了,其他幾個男人亦是吃驚。
就看到王紫如捧著一盆熱乎乎的米飯進來。
「司令員,這是您的米飯。」王紫如故意瞪了段司令員一眼,聲音涼涼的說。
段硯直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瞅了小媳婦一眼,壓根沒打算搭理她,「你倒是會做菜!過幾天,我去雄區部隊,到了飯點兒,就去你們家吃飯。」
「白吃我家的飯可不行,你得給我撥款。」
「不是,吃你一頓飯還給你撥款?你男人這點飯錢都賺不到嗎?!」那意思仿佛在說,這麼糟糕的男人也嫁?
韓隨境將桌上的幾道菜餚看了一遍,再看一遍,難以相信這是王紫如親手做出來的。
他那英俊的臉龐似有些溫度,指著滿桌香噴噴的菜餚,「這些菜都是你做的?」
「我掌勺,炊事班都在幫忙給我打下手。」王紫如聲音平淡的回答。
韓隨境心裡好笑,還跟他記仇呢。
王紫如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從辦公室出去時,身後是幾個男人的驚呼。
她趕忙回去灶屋,見案板上擺著幾個小小的搪瓷盤,裡邊是她特地從每個菜裡面摳出來的一點菜,「都吃!別客氣,對了,幫我盛一碗米飯,我都快餓死啦。」
「還是紫如姐聰明。」朱艷等了這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刻。、
頓時,兩個軍嫂和炊事班幾個小戰士圍著案板,吃著米飯,下著各種菜餚。
「這個花生米可真香啊!我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花生米。」一位小戰士感慨道。
「區區花生米算個啥?你嘗嘗這個蒜泥白肉,味道肯定比花生米更好吃。」王紫如給小戰士夾了一塊蒜泥白肉,看到小戰士吃出了滿滿的幸福感。
大家忙活這半天,也算沒有白費工夫。
林小婉在病號室等了老半天,也不見王紫如和朱艷回去,找來炊事班,碰到這夥人正在吃飯。
走近一瞧,林小婉倒吸了一口冷氣,「你居然偷吃好菜。」
「什麼偷吃啊?這是我特地留出來給我們自己吃的。你想吃,還有,就吃點唄,那麼大聲咋呼是想喊段司令員過來看我們吃飯?」王紫如將一雙筷子扔了過去。
林小婉也不客氣,拿起筷子便開吃。
兩點剛過,外面與傷員一起回部隊的戰士們陸續把行李搬上了每個車廂。
負責照顧傷員的戰士們便進入病號室接病號們。
這麼大的動靜,還在灶屋吃飯的三個軍嫂聞訊,趕忙吃好擦擦嘴,跑回宿舍先去拿自己的行軍包,搬到不同的車廂,然後等候在車廂裡面接傷員上車。
「這次傷員比較多,恢復的好的傷員,每五個坐一個車廂,軍嫂們也分散在不同的車廂照顧傷員…」王副官拿著一份名冊,站在外面與各個連隊的戰士交代。
傷員們全都有戰士去攙扶,王紫如也沒管這些病號,回到宿舍便把自己的行李裝好,然後搬去外面車廂,剛走出宿舍,迎面撞見了韓隨境。
男人或許是出於本能,看到小女人吃力的抱著一大包行李出來。
他快步走上去,接過行李包,「給我。」
「謝、謝謝啊。」
「不用客氣。」韓隨境拎著行李包,輕輕鬆鬆走出大門,看到外面停著一排大東風車,回頭看著慢悠悠跟著出來的倩影,「你坐哪輛車?」
「胸腔開了的那個傷員坐哪個車,我就跟他一起,方便路上照顧傷員。」
見狀,王副官連忙過來說道:「他坐這個車,等一下擔架就會把人抬出來送上車,首長您別擔心。」
韓隨境正欲將手中拎著的行李送進車廂,忽然手中一輕,行李被別人接了過去。
他那弧線鋒銳的面部輪廓暈染著一層淡淡的不悅,側過臉,看到翟惜墨,頓時,臉色沉了下去。
「首長,這些粗活還是交給我們來做吧。」翟惜墨臉色淡淡的說著,便已經將妻子的行李包放進車廂,下一瞬,矯健身姿爬到車廂裡面,幫忙整理裡面的一個個行李。
動作神速的將一個個行李包擺放在靠著車廂四周,轉過身,走到車廂邊沿緩緩蹲下,伸手,「上來吧。」
王紫如看了看大東風車的車屁股上面吊著的幾步小梯子。
這個高度對於男人來說很輕鬆就一步跨上了車廂。
可是她們女人家,得一手扶住車廂尾巴,然後奮力爬,才能爬進車廂。
當著韓隨境的面,她想著,爬進車廂好特麼難為情。
見身邊的小女人猶豫不前,韓隨境站在那裡,劍眉蹙起,當著眾人的面,他緩緩轉過身軀,抱住了王紫如的腰,將她整個人舉起來,「上車。」
翟惜墨整個人都石化了,自從結婚之後,還是頭一回看到妻子被別的男人這般親昵的抱在一起!
這特麼叫誰能忍?
剛好這時,段硯直夾著一根煙從廁所解手回來,遠不遠的就看到大門外上演著奇怪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