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對他放尊重點!

  段綏禮聲音很淡,「無聊至極。」

  「哦忘了告訴你,這次韓隨境那小子去雄區,讓他抽時間去跟小媳婦學兩招扎針的技術。」段硯直健碩手臂懶懶的搭在椅背上,安排的明明白白。

  每當他想起那天晚上,小媳婦給彭行寬隨意扎了幾針的場面,便忍不住炫耀,「你是沒看見,那天晚上,我看她給彭行寬『嗖嗖嗖』幾針紮下去,那傢伙便是哇哇大吐。這技術有價值,回頭,等韓隨境學到家了,沒事兒也給我扎一紮。」

  見大侄子越說越興奮,段綏禮側頭睨了他一眼,「我看你腦子少根筋,更需要扎!」

  說罷,同款的頎長身形緩緩站起,話裡帶著幾分長輩的命令口吻:「早些打開邊境,等這邊的生意理順了,我還得去河朔四鎮走一趟,不能讓白家的貨搶在我們前面出關。」

  段硯直摸了摸高挺的鼻樑,他與小叔,同年出生,一起長大,承載著段家太多的使命。

  他心中心心念念著雲省的防務,而小叔滿腦子裝的都是段家的生意,也沒說什麼,起身便回去自己房間關門睡下。

  翌日,白騰鎮駐地正式發布了撤軍的通知。

  由於兩邊停火幾天,這座邊陲小鎮也逐漸恢復了往日的車水馬龍。

  「明天咱們就得隨大軍一起回雄區,今天你們要出去逛街的,不值班的就去逛啊。」吃早飯時,王紫如接到王副官通知,心情狂野,終於鬆口讓幾個軍嫂輪流出去逛街買東西。

  整個衛生員隊伍,就數她最清閒,不用值班。

  幾個軍嫂便是盯著王紫如,都想讓她頂班,李娟的班次從早上到中午12點。

  她剛接班,便走到藥品室門口,看了看王紫如在整理藥品器具,試探道:「你上午出去逛街麼?」

  王紫如扭頭看了李娟一眼,看出了這女人在打她的主意,「等一下就出去買點東西。」

  「你…帶了錢來的?」

  李娟曉得王紫如兜里沒什麼錢,前幾天又聽說翟副團這幾年寄回家的錢全部落老娘手中,所以打算給王紫如借點錢,讓她幫忙頂班。

  「逛街又不花什麼錢!」王紫如扯唇淡淡一笑。

  這女人莫不是以為她兜里沒錢買東西?

  還真是門縫裡瞧人,這次從老家出來時,韓棣行特地塞給她的50塊錢,還揣在衣服兜的呢。

  與她一起值班的林小婉,起身走到藥品室門口,搭腔道:「前幾天,她出去還賺了五塊錢,怎會沒錢?」

  「賺錢?她上哪兒賺的錢?」李娟非常意外,但是林小婉一向不會開玩笑。

  「那天我們去抓藥,正好碰到有個客人去藥鋪看病,人家掌柜的聽說她會看病,就請她進去給人家看病,不過那個客人看起來就是有錢人,所以一出手就給了5塊錢。」

  李娟整個人都呆滯了。

  看個病給5塊錢,到底是個多有錢的病人?!

  越想,她越是在病號室待不住。

  轉身便去宿舍,想找黃春梅頂班,一進去就看到黃春梅和宋玲各自拿著一塊小鏡子,正在梳妝打扮,不用問,她們兩個約了一起出去逛街。

  朱艷剛回宿舍躺下,打算好好睡個覺,看到宿舍裡面幾個女人興奮的聊著去逛街,她心裡也有些痒痒。

  不過剛下夜班,早就困了,只能先睡一覺再看情況。

  黃春梅和宋玲兩姐妹,把自己的小捲髮梳理的漂漂亮亮,穿著自己的套頭圓領毛衣,挽著手出去逛小鎮,一路出去,引來不少戰士圍觀。

  她們兩個出門沒多久,王紫如也去逛街。

  剛走出駐地大宅,就碰到了翟惜墨跟隨彭行寬等人從山腳下回來。

  「你去哪兒?」翟惜墨劈頭便問。

  「第一次到這邊來,還沒時間出去逛街,今天我看鎮上的各家商鋪都開門了,出去隨便逛一會。」

  翟惜墨聽說妻子想去逛小鎮,已經無心工作,他拉住妻子手腕,低聲道:「你再等一會,可能待會兒我就有時間了,陪你一起去逛。」

  「你忙,我就去對面幾個商鋪看一眼就回來。」

  王紫如說是去街對面瞅一眼,結果在白騰鎮逛了一天,穿梭在這座邊陲小鎮的大街小巷,整個人陶醉於它的民族風情當中。

  還遇到幾個不錯的私營小餐館,吃了鍋巴土豆和梅菜排骨。

  買了兩件帶著濃濃的民族風情的拼接款親子小馬甲,恰好適合不冷不熱的四月天,套在的確良襯衣外面,挺洋氣。

  遇到賣香料的鋪子,還買了幾瓶調味料。

  回到部隊駐地已經是下午時間了。

  段硯直到處找她,看到小媳婦拎著大包小包逛街回來,便從辦公室探出腦袋,喊道:「進來!你上班時間去逛街,還能逛一天!」

  「司令員您找我有事啊?」

  王紫如並不懼怕這位成天糙嗓門吼人的傢伙,屁顛屁顛走進辦公室笑問道。

  「病號室這些傷員,有幾個是治不好會落下殘疾的?」

  「我已經寫好病例了,目前我觀察是三個,兩個腿部受傷嚴重,還有一個手臂中彈,傷到了骨頭和神經,一條手臂基本上是廢了。」

  「回去把病歷整理好,謄抄一份交給我,我這邊得安排他們退伍。」段硯直說道。

  王紫如吃驚,「殘疾的這次回去就要讓他們退伍回老家?」

  「不然呢?待在部隊還能出來打仗?」段硯直沒好氣斜睨了小媳婦一眼,吩咐道:「立刻去辦,晚飯之前我要見到你經手的所有傷員的病例總結。」

  王紫如點頭:「我這就回去抄一份給你。」

  抄寫病例這種事,不是什麼難事,可要一次抄寫所有傷員的病例也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情。

  回到宿舍,她把買的東西放在自己的上鋪,連忙去藥品室拿了病歷,坐在藥品室唰唰唰抄寫病例。

  傍晚吃晚飯時間,翟惜墨進來病號室找她。

  看到妻子坐在病號室,埋頭還在抄寫病例,不禁眉頭深深皺起,「還沒寫完?」

  「一共40幾個病號哪那麼快。」

  王紫如忙的頭也沒抬便說道。

  「不過,你這時候過來做什麼?」

  「明天你們衛生員護送這批傷員,隨大部隊返回雄區,我還得再等兩天才能回去。」翟惜墨有些不舍妻子先前離開小鎮,站在門邊聲音悶悶的說道。

  「哦!你畢竟是個小幹部嘛,等你們把這邊事情弄完全都要回去。」王紫如抄寫了一個下午,抄得人手酸、頭酸、背酸,眼睛也酸。

  在這個只講『革命』,不談『感情』的年代,連個幫手都找不到。

  因為別人也看不懂她平常寫的狂草病例。

  「哎呀媽呀!終於寫完了。」王紫如坐在藥品室,一口氣寫完了40幾份病例,急忙拿去辦公室交差。

  翟惜墨剛才壓在心裡的話沒告訴她,看到她工作這樣辛苦,沒說明天韓隨境要來白騰鎮。

  辦公室裡面響起了段司令員那標準的糙嗓門,好像在接電話。

  看到兩口子一起進來辦公室,不知怎麼的,他眉頭蹙了蹙。

  「司令員,這是我抄寫的所有傷員的病例,您看一下,有不明白的我再給你解釋。」王紫如將一份厚厚的便箋紙放在男人面前,聲音很低的說。

  段硯直嘴裡叼著一根煙,隨意翻開第一頁,當他看到裡面是狂草,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病曆本上的潦草字跡,「合著你這半天就給我搞這些鬼畫符交差?病曆本你不給我字跡端正,寫這麼潦草給誰看?」

  他本來就是個醫學門外漢,還給他抄的亂七八糟,叫他看天書哇。

  「你哪裡看不明白,我可以解釋啊。」

  「解釋個屁!我還能把你拴在褲腰帶上隨時問你?拿回去重寫!」男人就像狂躁症犯了,直接將抄寫的病例胡亂扔到一旁,「今晚寫不完,不許睡覺。」

  王紫如真是被冤枉死了,抱著抄寫的厚厚一沓病歷哭唧唧的回到病號室。

  重振旗鼓,開始重新寫病例。

  病號室幾個女人看到王紫如被司令員訓斥了,一個個開心的不得了。

  又抄了大半個晚上,直到凌晨兩點過才寫完40幾份病例,就像小學生學寫字那樣,字跡工整到令人髮指。

  但這個時間司令員早就不在辦公室。

  王紫如回去宿舍,爬到上鋪蒙著被子便是呼呼大睡。

  直到早上朱艷下了夜班,回到宿舍拍醒她,「紫如姐,你快起來吃飯,張康剛才過來說他們都已經整理打包好了,上午把這邊的事情弄完就要啟程回雄區。」

  「哎呀!這個臭司令員真是個害人精,害我手都要抄斷了。」

  王紫如還沒睡醒,只好爬起來洗漱,然後去病號室給病號們該換藥的換藥,該怎麼交代的就一一查房做醫囑。

  伺候了病號,這才拿著病歷去辦公室交差。

  段硯直這次是滿意了,看了看站在辦公桌前邊的小媳婦哈欠連天的樣子,「這不挺會寫的嘛!自己作賤自己,怨不得別人。」

  「那司令員我可以走了嗎?」

  「你走哪兒去?」

  「回宿舍打包整理行裝回雄區呀。」

  段硯直合上病例,「你給我解釋過這些病號都什麼情況了麼?這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雄區。」

  對方拔高的聲線把王紫如最敏感的那根神經撥得倏然緊張起來。「司令員您覺得我怎麼解釋?是總結嗎?」

  「你也沒在個別病例上批註,這個人傷勢情況,以及會不會落下殘疾,後期養護建議,這些東西你得坐下來給我一一說明白,否則我怎麼給新來的首長轉移這部分工作?」

  「你是說調去雄區的新首長,…韓隨境?」

  「不然呢?你自己跟他交接這部分工作?」段硯直唇角勾起一點含義不明的意味,「還有,韓隨境的名字是你隨便直呼其名的關係麼?我警告你,韓隨境去了雄區,你對他放尊重點!不要像對我這樣陽奉陰違。」

  「一定,一定,」王紫如十分狗腿的保證,「那這些病例,我親自交接給他?」

  「那不是廢話嗎?你等著,他很快就到白騰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