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算讓胡靈看到畫像，也只能是多此一舉，平白讓一個本來不知自己過往的人，順便看了一場笑話。
想到這裡，葉流煙心下嘆了口氣，慢慢站起身來。
看來此案的真正關鍵，終究還是在楊小姐的身上。
自己還是回去再想想別的辦法，該如何說服楊小姐配合吧。
這樣想著，葉流煙打了聲招呼，便準備向胡靈告辭，先回自己的院裡。
胡靈站起來，本想目送著她們主僕三人離開，但是她心裡也有些好奇的地方，便沒忍住問出了一聲。
「葉小姐，不知我的話對你有沒有幫助，不管怎樣，你曾幫過我，我自然也會儘量的協助你的，以後關於查案，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都可以來找我。只是同樣的，我也有個很好奇的地方，想要問你一聲。」
聞言，葉流煙果然站住腳，回頭看了她一下。
胡靈咽了口口水，繼而說道。
「這楊小姐對你這麼差勁，不僅嘲笑你的經歷，還故意用計謀害你落水，為何你完全都沒有想過報復回去呢？」
「這次書閣起火，既然她自己要自尋死路，應承下來，你為何不順水推舟，正好讓官府來收拾她，也好替自己報個仇。你怎麼還這麼費勁吧了的，想要找證據證明她的清白，這樣未免太辛苦了吧？」
有關於這一點，其實不光是胡靈好奇，連她身邊的綠華和玉蕊，也有些想不明白。
要說是為了能夠拉攏楊家，加入小皇帝的計劃，那麼就算她討好了楊小姐，只怕也沒有多大用場吧。
楊小姐在家中，又不是最受寵的那個孩子。
葉流煙這樣的一心為她，反倒有種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感覺。
聽到這話，葉流煙慢慢轉過身來。
她略頓了一下，才整理好了說辭，淺笑著回答道。
「因為，他的確不是兇手呀。」
自己都已經確定過了，真正的兇手是誰。
若是還要無所作為，眼睜睜看著楊小姐冤屈下獄，那不等於助紂為虐？
那自個與白遠之這種陰險毒辣的人，又有什麼區別？
只是這件事，不方便讓胡靈知道，葉流煙便改了一種說法。
「她與我之間的恩怨，我不會忘記，也絕不會輕易的原諒了她。我也是個很記仇的人，估計至少也得記上一輩子吧。除非我用相同的方式，一一報復回去。」
說著，葉流煙輕哼一聲，她倒是完全沒有想過，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也沒有準備假裝大度。
當著胡靈的面，她倒還是有什麼就說什麼。
「但是，書閣的大火既然可能與她無關。我也清楚，以她的腦子和膽量，也做不出這種事情。平白的將一個罪名，安在無辜者的頭上，這是混帳才能幹出來的事情。我雖然比不上馮公子那般的正派，卻也做不出這種噁心人的事情來的。」
「待此事確實了結了之後，我有的是時間，繼續同楊小姐算帳，那又何必假公濟私，鬧到官府裡面去，那場面未免也太難看了。」
葉流煙說的正義凜然，雖然表達出來的內容，並不完全是她的本意吧，不過也八九不離十了。
這至少也能夠佐證，她的確是一個有心善良的人。
胡靈常年奔波在外，見過了世態炎涼，素來都是以最壞的心思，去揣度他人的。
她倒是難得碰上像葉流煙這樣，不計後果的幫助自己，又確實心地善良的人。
她一時仿佛受到了觸動，整個人僵在了門口那。
直到葉流煙主僕三個都走遠了，她還遲遲不肯離去。
與此同時，就在葉流煙回到自己小院，復盤經過的這段時間裡，沈大人那邊的審問，也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
不出意料的，只要沒有戳中楊小姐心裡最忌憚的那一點，關於書閣縱火的罪名，她是絕對不會澄清的。
楊小姐還是一個勁的強調，自己才是那放火的犯人。
為了確保審問出來的證詞準確無誤，沈大人同一個問題，必須得來來回回的問上許多遍。
同樣的，他也得聽楊小姐把同樣的話，來來回回的說了許多遍。
像這樣磨人又費勁的審問，對人的精神層面，都是一個非常巨大的考驗，這樣的活計，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
沈大人聽的十分崩潰，他想盡辦法的想要替楊小姐，找到可以脫罪的理由，可對方卻一個勁的，要把索命的繩索，往自己脖子上套。
對方這樣的不配合，又一心求死的行為，真是讓人非常的難辦。
等到好容易可以結束審問，從房間裡走到院子裡來喘口氣，沈大人的耐心，也已經被磨滅到了消失殆盡的時候。
他手上捧著官帽，垂頭喪氣的走到院子裡來，心裡越想越氣，竟不管不顧的，憤怒的將官帽都砸在了地上。
偏巧這時候，沈慕北和南風，後一步從屋裡走出來。
這沈大人看的心裡一驚，連忙將帽子撿回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又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這楊小姐死活都不肯配合，非要說她才是那縱火之人，本官也已經問了許多遍了，問她是否有看到其他人出現，又問她是否知道，昨日指認她的胡靈姑娘在不在書閣。」
「只要她能老實回答，讓本官抓到一絲漏洞，那本官都能有機會，證明她與此案無關。」
見沈慕北和南風正在說話，像是在交代什麼。
沈大人便控制了一下自己說話的聲音，以免打擾到人。
直到南風有事先出去辦事兒了，他才好用正常的音量，站在沈慕北身邊繼續抱怨著。
「可是這楊小姐也不知是怎麼了，鐵了心的想要把自己認罪伏法。審問時，她要麼就不說話，要麼就把同樣的話，來來回回說上許多遍。本官辦案這麼多年，也算練出了一手能磨人的功夫，今天卻是遇上了對手，反倒叫她把我自己都給磨的沒脾氣了。」
為官之人，要想拿到確實有用的證詞，又不至於被人落下個刑訊逼供的惡名，便只能靠著這一手磨人的功夫來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