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堂堂的攝政王,沈慕北能夠愛屋及烏,對葉流煙身邊的侍女都如此大度,實在是難得。
他說話足夠委婉,但是意思還是很對的。
葉流煙嫁進王府之後,以後少不得要和貴族婦人們來往。
玉蕊若是隨便就能和人置氣的話,只怕很容易會幫王府得罪人的。
自然,葉流煙也明白這個道理。
她略一點頭,就著綠華的手喝了口參湯,潤了潤嗓子後,便也附和了一聲。
「我知道,其實玉蕊自己心裡也知道的,不用我們特意提醒,她分的清什麼場合,該做什麼樣的事。」
「也罷,既然小寶那裡有你時時照看著,那我也就放心了。我恐怕得等完全好了之後,才能去瞧他。」
「那你現在就幫我記錄吧,我把藥方念出來,你替我寫下,只希望你能認得,我報的這方子裡的所有藥材名。」
聞言,沈慕北頓時好笑的一仰頭。
「哈哈,不過是幾味藥材而已,它們的名字能有多生僻,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我雖比不上那些滿腹經綸的才子,但還不至於是文盲。」
若單論這些藥名,把字一個個拆開來,沈慕北自然是認得的。
只是這些藥材的起名比較特別,而且還沒有邏輯,讓人根本無法聯想得到,竟會是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的。
沈慕北剛聽葉流煙報了幾個藥名,便忍不住皺眉著,問了一大堆話。
被解釋清是哪幾個字之後,他自然也是能寫的出來的。但他就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想要追問到底,追根溯源。
葉流煙一開始也耐心的幫著解答,可她正在病中,嗓子本來就不好多說話。沈慕北的問題又實在過於細緻,惹得她都說煩了。
最後,還是綠華看不下去,接過紙筆,把後面的內容寫完了之後,才轉交到沈慕北的手上。
「小姐正病著,若是再惹她動了氣,導致病情加重,那就更不好了。煩請姑爺快些走這一趟吧,把藥帶回來,我們熬了給小姐吃下,小姐的病才能好的快一些。」
可以聽得出來,就連綠華也被弄得不耐煩起來了,話語中,竟然在催促著的人快些離開。
沈慕北被這主僕二人嫌棄的,他自己心裡也倍感無語,只得在關懷了幾聲之後,便出門了。
等他一走,葉流煙頓時心累的鬆開被子,再度躺回床上,得好好的再休息一下。
她這一睡,就不知得要睡到什麼時候了。連沈慕北拿了藥回來,葉流煙都沒有任何察覺。
玉蕊小心的將藥熬好了之後,再由綠華一口一口的,給葉流煙餵下。
她們二人照顧的自然十分得力,動作之輕,完全都沒有把人給吵醒。
見葉流煙喝了藥之後,睡覺時氣息也平穩了,沈慕北便放下心來,在她的屋子裡坐著,靜靜的多等了一會兒。
等到她的燒也慢慢退下了,他才肯動身回自己的小院裡休息。
她這一覺睡的,便直接從早飯之後,睡到了快傍晚的時候。
待這一覺醒來,外頭天都快黑了。
葉流煙睡的迷迷瞪瞪,整個人呆呆的摸著腦袋,差點忘記了今夕是何夕。
好在這時,二哥忽然讓人帶了飯菜進來,跟她說了兩句話,她的思維才慢慢的清晰起來。
「你家相公擔心你這燒不退,又怕你的藥不管用,便一直在你的屋子裡守著。若是果然沒有半點效果的話,他便要拉過一早就備下的大夫,來替你整治了。這大夫,還是他抓藥的時候,順手從藥店裡面抓來的。」
「他花了重金,買了人家一整天的時間,就為了在這兒守著你。若你的燒還不退,他都還不肯放人走呢。」
「原本二哥還擔心他出身高貴,會不懂得如何疼人,如今看他對你如此事無巨細的體貼周到,二哥便可以放心了。」
聽到這話,葉流煙大致都能想像得到當時的情景。
她心裡又感動又好笑,捂著嘴巴輕笑了一聲,然後便張口,就著二哥的手喝了幾口湯。
二公子在外面與人觥籌交錯,酒席之上行走自如,端著好一副瀟灑快意的模樣。
但私下裡回到家,他卻像個老媽子一般,喜歡同葉流煙羅嗦關心一些瑣事,還會親自照顧生病的妹妹,給妹妹餵飯。
看葉流煙這毫不見怪的反應,便足可以見他兄妹二人,過往的感情有多好。
家中大哥因為是長子,又經常要外出經商,周身自帶一股威嚴,所以葉流煙對大哥更多是敬重,與二哥反倒更加親近一些。
她十分習慣的,一口氣喝下了小半碗湯,二哥便轉手叫人把炕桌搬過來,好讓妹妹吃飯。
而葉流煙則順勢拉住了他哥哥的手臂,輕聲道。
「二哥,昨晚我和你說的事情,你可沒忘吧。我雖然生病,但也病不了多久,咱們一開始預定好擺宴席的日子,還是不必改的。只是我這幾日,怕是不方便張羅,還得勞煩二哥,你替我周全一下。」
「此事十分要緊,可不能再拖了,以免遲則生變。」
軍法上都講究一鼓作氣,二而衰,三則竭。
葉流煙已經在古琴小院裡面,錯過了一次機會,這次的酒席可不能再錯過了。
二哥雖不明白,她這麼急著辦宴席究竟是為了什麼,但也沒有多問。
出於對妹妹的信任,他自然是全部應承。
「你放心吧,左右這幾天,家裡也沒什麼事兒,我就替你辦好這件事。要不再過幾天,等大哥回來了,家裡只怕就要忙起來了。」
這葉正是葉流煙所考慮到的一點。
見著二哥如此爽快的答應,她也就放心了。
端著飯碗,撥弄了一下碗裡的米飯之後,葉流煙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忽然抬頭問道。
「對了,那胡姑娘跟在二哥身邊,學的可還好呀?上次二哥前腳還說要培養人家,後腳我卻看著她一個人站在路邊。莫非是你們二人起了什麼齟齬,胡姑娘的水平沒有達到二哥的預期?」
怕二哥會誤會什麼,葉流煙便只試探性說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