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我家叔叔也早在去年的這個時候,就已經去世了。我家嬸嬸帶著表弟表妹,也不知道搬家搬到哪裡去了。」
「我一個人舉目無親,就只能悶著頭往回走。誰知道一不留神,竟然從山上摔了下去,好在遇見了各位,要不然,我這條命就交代在那裡了。」
說到這裡,胡靈的眼睛裡都明顯泛起了淚花。
葉流煙前世只知道她是個獨自混江湖的孤女,沒想到她背後的身世,也是如此的坎坷。
她頓時忍不住皺起了一張臉,眼睛裡滿是同情和心疼。
都來不及跟沈慕北和其他人商量,葉流煙便主動伸出手,拉住了胡靈的手,情真意切的堅定說道。
「但你孤身一人,就算回家去了,你又該準備做什麼才能安身立命命呢?這樣吧,我們家雖然是經商的,但還有些家底路子,你若是不嫌棄的話,就隨我們一塊兒回家吧。我讓兩位兄長在家中產業里,尋一個鬆快些的人,你就在我家住著,總好過繼續在外飄零啊。」
乍一聽到這話,胡靈自是感動的無可不可。
她兩手捧著葉流煙的手,連連點頭,無不答應。
但是圍坐在床邊的綠華和玉蕊,卻有些不敢苟同。
她們被驚的微微張開嘴巴,兩人的眉頭都像毛毛蟲一樣,緊緊的擰在了一塊。
她們實在是沒有想到,明明自家小姐清醒的看穿了白遠之的真實面目之後,她的智商已經恢復的和以前一樣高了,甚至比從前還要聰明睿智上許多。
可就是這樣一個聰明剔透的人,怎麼在今天會如此的沉不住氣。人家胡靈隨便說兩句話,她就輕易的相信了,還要把人往家裡領。
綠華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葉流煙欲言又止,顧及著此處是胡靈的房間,她們也不好當著人家的面說壞話,綠華便只能先忍一忍。
恰巧,沈慕北也是一樣的想法。
等到葉流煙安撫好了胡靈,又親自看著人家喝了粥後,他便趕緊將人,悄悄的叫到了客棧外面去說話。
「你這是怎麼了?平時那樣雷厲風行,怎麼今日卻吞吞吐吐起來?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我心裡大概也猜的到。」
她居然還有著如此清醒的自我認知,霎時間,倒是叫沈慕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他扯了一下嘴角,盯著葉流煙看了半天,而後他實在是架不住嘆了口氣,給氣笑了。
「你竟然心裡都有數,那為何還要如此草率呢。也不和我們商量一下,就貿然把人留了下來,你也不管人家是不是一定會答應。」
「再者,我們又對這女子的身世情況並不了解,你怎麼能因為她隨口說的這幾句話,便心生同情心,輕信了她。我可不記得,你是這樣一個糊塗好騙的人啊。」
最後一句話,沈慕北明顯是開玩笑的語氣,所以葉流煙也沒有急著同他辯解。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情不自禁的相視一笑。
而後沈慕北又忽然止住了笑聲,沉著聲音,這才說到了真正的關鍵。
「況且,你在給胡靈換藥的時候,不是就已經發現,她身上的傷是有異樣的嗎?」
「除了那些被樹枝和石頭劃傷的傷口之外,還有兩道明顯不同的傷口。那傷口,我在你替他包紮的時候也瞧了一眼,我很肯定,那絕對是銳器所傷,而且還都傷在手上,和後背這樣的地方。」
「什麼樣的良家女子,會引得人多刀來砍她呢?你沒有調查清楚,就把人貿然留下,還要帶到老宅那邊去,實在是有些冒失了。」
作為大夫,葉流煙怎麼可能認不出來那是刀傷。
只是她私心裡,還是想要將人留下來照顧,所以白選擇性的忽視了這一點罷了。
聽到沈慕北著重提起此事,葉流煙下意識提起一口氣,想要為胡靈辯解。
但是猛然間,她又覺得自己沒什麼可說的。
今生她與人才第一次見面,兩人又不相熟,就算她肯為胡靈說話,只怕也很難讓人信服。
說不定沈慕北反而會覺得胡靈有什麼妖術,才蠱惑了自己如此向著她。
所以,想了又想後,葉流煙便只含糊的說了個模稜兩可的理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一個女孩子家,孤身在外,難免會有許多不得已的地方,況且胡靈生的漂亮,難保不會引起一些人的惦記,因此惹來一些禍端,這也是情理之中。」
「我實在是看她一個人孤苦無依,實在可憐,才想著同為女子,能幫一把是一把。你放心好了,等回了家之後,我會把她安排在別的地方的產業里做事,不讓她留在老宅,這樣你總能放心了吧?」
給胡靈一個安穩又輕鬆的崗位,讓她能夠衣食無憂,舒舒服服的過完這一輩子,也算是感謝前世,她陪伴自己兩個月時間的恩情了。
前世回到老家,發現一切都沒了的時候,葉流煙真是崩潰,一心只想要找到自己家的仇敵報復。
可這樣的家族私事,實在不好牽扯到胡靈。所以兩人到了葉家老宅之後,便分道揚鑣了。
不過,葉流煙一直是個念舊情的人,幫助過她的人,自己一定要湧泉相報的。
這不,胡靈前生所種的善因,今生就有了回報了。
聽葉流煙這意思,是非要把人留下來不可了。而且她還給了自己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叫沈慕北都不好說些什麼。
葉家畢竟還是她這個做主人的說了算的,沈慕北便也不好再多嘴,只能不甚贊同的搖了搖頭。
「你呀,總是看似柔弱,卻態度異常強硬的。便是我強勢勒令,只怕你也不會答應的,這反而會影響你我之間的感情。」
「也罷,只要別讓她留在你的老宅裡面,她沒有機會,也沒有動機能夠傷害到你的家人,其他的我便也管不著了。無論你是出於什麼原因救下的她,我很欣賞你的這份心氣,但我實在不能認同你的做法。」
聊了這許久,沈慕北終於是鬆口了。
葉流煙一時高興,真恨不得蹦起來,直接跳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