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再說了。綠華,再另起一口砂鍋,熬些清淡的小米粥來,記得在裡面少放一些煮過的肉乾。這姑娘被困了那麼久,必然餓壞了,驟然吃不了重鹽的東西,只能先喝些米粥,養養胃。」
話音落地,葉流煙隨便的擦了擦手,便把孩子又從綠華的懷裡抱出來,交給了沈慕北。
他們這幾人,每人都有事情要忙,倒是把沈慕北給變成了專職帶孩子的人。
綠華和玉蕊要負責照顧救過來的女子,南風也得要處理自己身上,並幫著沈慕北安頓小公子。
所以剩下駕駛行李馬車的車夫們,就只能過去蹲在篝火旁,幾人負責多撿些柴火,剩下兩個則繼續燒火煮粥。
他們這些車夫,原本也是首屈一指、武功高強的護衛,如今只能做這些雜事,還真是讓人唏噓,英雄無用武之地。
「小姐,咱們明明還有藥膏,你為什麼非得要現做呢?」
「再者,你只看了一眼,怎麼就知道這姑娘,一定能穿上你的衣服呢?」
其他馬車上都塞滿了行李,葉流煙就只能把人抬回自己坐的馬車裡。
連沈慕北和南風,也得被迫轉到別的車上去待。
綠華和玉蕊的動作也算快,很快就把這姑娘的髒衣服換了下來,並捲成一團丟在一邊。
這衣服都已經髒爛成這樣了,也不能再穿了,一會就得拿火燒掉。
葉流煙則挑一件自己最新的衣裳,讓她們兩人幫忙著攙扶,自己親自給這女子換上。
聽著綠華和玉蕊不解的詢問,葉流煙輕嘆一聲,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就只能含糊不清的說道。
「現在是冬天,現有的藥膏放久了,難免效果會沒有之前那麼好,還是新鮮做的比較好。」
「況且我是大夫,能一眼看清人身上的穴位,我自然能知道,她絕對能穿上我的衣裳。」
話是有理,可她這麼做的動機,還是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見葉流煙不肯明說,綠華她們便也沒有繼續追問。
為了能讓這女子好生的休息一下,葉流煙竟然主動放慢了回家的進程。
她讓馬車就原地在山上停下,並告知眾人,做好要在野外露宿的準備。
對此,沈慕北雖不理解,但還是讓人照辦。
被救回來的這位姑娘,想必真是累壞了。
葉流煙給她餵了些米湯,讓她吃了點東西之後,這女子就一直閉著眼睛睡著。
她睡的倒是很沉,車隊在山上過了一夜後,這女子還是沒有醒的跡象。
葉流煙便一邊思索著,配製能補氣補血的藥方,一邊讓沈慕北放慢行走的速度,免得車子顛簸會影響到她。
但無論走快走慢,似乎都對這女子沒有什麼影響。
直到眾人找到了一家客棧落腳,這姑娘睡到了正中午,才終於在客房裡的床上醒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又是誰?」
渾身收拾乾淨之後,這女子就顯得清爽多了。
她的長相雖然不出眾,但是一雙胡靈眼卻生的很漂亮,裡面透出絲絲的精明。
她似乎很是警惕,一醒來看到葉流煙坐在床邊,這人就立刻彈起,把身子縮在床角里。
葉流煙看的有些不忍,微微的促起眉頭,儘量柔聲的勸慰道。
「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你之前被困在山上的沼澤裡面,是我們把你救出來的。我知道你是河陽人,正巧,我是河陰的,咱們的家鄉離得近,也算是半個老鄉了。」
這話是前世二人初見時,這女子安撫葉流煙時所說的話。
葉流煙現在反過來拿來用,但這似乎,對這姑娘並沒有什麼作用。
聽說被救的人好像醒來了,綠華放下飯菜,便趕緊走到床邊來看一眼。
玉蕊和南風聽著動靜,也匆匆從外面進來。
沈慕北則走到最後。
突然一下看到這麼多人,這女子是有些緊張。
但是看葉流煙似乎不像是壞人,她才慢慢放鬆了些警惕。
她掃了一眼周圍,最後將視線定格在沈慕北身上,而後才又轉頭,向葉流煙笑道。
「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多謝你們救我了。只是,你怎麼知道我是河陽來的?」
聞言,葉流煙略微一個磕絆,但她還是鎮定自若的回答。
「我看到你夾在衣服里的路引,這才曉得的。你原來的衣服都已經被樹枝劃爛了,我就把它燒掉了,這幾套都是我的衣裳。我瞧咱倆的身形差不多,就把我的衣服拿來了,希望你別嫌棄。」
這女子明顯像是窮苦人家出身,葉流煙的衣服就算再差,那也是用絲綢做的,她怎麼可能會不喜歡。
見葉流煙這樣的溫和好說話,這姑娘終於露出了真心的微笑,嘴裡連連感謝。
「不嫌棄,不嫌棄。我叫胡靈,姑娘你怎麼稱呼?」
這樣輕易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看來這胡靈還和前世一樣的好說話,也好容易被騙。
葉流煙笑靨如花,非常溫和的同她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人,以及自己的家庭情況,
她說的太多,叫沈慕北都禁不住為她捏起了一把汗,他微抬起右手,想要阻止葉流煙繼續的剖白下去。
所幸,葉流煙只是說了眾人的名字,並說了一下自己老家的情況之後,便再沒有吐露更多的東西了。
沈慕北這才鬆了口氣,慢慢把手放下。
「原來你們夫妻兩個,是要回家省親呀,這一點倒是和我有些相似。」
乍一聽到這話,葉流煙有些不解的偏了下頭。
前世的胡靈,只是一個人孤身在外的艱難討生活,當時她可不曾聽說,胡靈有什麼親戚呀。
「這話怎麼說?」
她說話說一半,像是故意在等著人家詢問。
見女主傻乎乎的上鉤了,胡靈先故作沉默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被子。
而後她又嘆了口氣,神色之間滿是憂愁傷心。
「河陽今年的收成不太好,我父親又重病在生,還沒來得及過年,便去世了。我一個人在家中孤苦無依,只能靠著僅剩的一些糧食,想著往外邊去,說不定可以投奔一下我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