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兩相博弈

  她癟了下嘴,輕輕鬆開本來挽著白遠之的手指,揪著手帕,有些小矯情的嘀咕著。

  「只不過是種植了些奇奇怪怪的作物,這也不算什麼要緊的事吧,李君珩也未免太大驚小怪了。」

  莫非她以為李君珩得要專門為了回來見她,還願意冒著天下大不違之罪嗎。

  而現在發現,人家確實有正事要說,所以沈月裳就開始不高興了。

  她一個傻愣愣的不諳世事的貴女,如何知道人心的險惡,如何知道外界的鬥爭。

  李君珩也算是從貧苦家庭中,爬出來的人中龍鳳,心比天高,自然有著無限的野望。

  如他這樣的人,本來是看不上沈月裳的。

  但奈何實在是沈月裳背後的權勢,實在過於的誘惑,李君珩也只能暫時犧牲一下,耐著性子陪她周旋一番。

  聽著沈月裳的話,李君珩只是閉嘴,沒有做聲。

  而太后看完摺子里的內容之後,她臉上的表情,漸漸從緊張擔心,而演變為了驚恐。

  看到最後,她甚至憤怒的站起身,將摺子甩了出去。

  「放肆!你是什麼身份,竟敢狀告常寧侯!你有什麼確切的證據,說常寧口語這些人暗中有私,拉攏地方官員製作禁藥。」

  「禁藥一案,早在先皇在世時,便已經有了定論,這天下無論是誰手中持有禁藥,那都會是一個死罪。」

  「李大人,哀家勸你還是想清楚了再說,莫要因為你貪功冒進,就要活活害死那麼多條性命。」

  最後一句話,太后的語氣明顯加重了,還帶上了點威脅的意味。

  她這一句話,猶如石破驚天,驚起了在場所有人的震驚。

  葉流煙故作小女人姿態的,躲在沈慕北的身邊,實則對於當下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她一點都不驚訝。

  沈慕北則是輕輕摟著她,只需要負責演好一無所知的戲碼就行了。

  但是旁邊的白遠之和沈月裳,他們兩人卻摁耐不住了。

  白遠之自是不必說,乍一聽到違禁的藥四個字,他早就嚇得頭上不斷的往外冒冷汗。

  沈月裳雖然沒有親自牽涉進這個案子裡面,可她也是投了錢,與此案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的。

  所以當下,她竟是在場幾人之中,反應最為激烈的一個。

  「違禁的藥又不是什麼好東西,而且沾染之後的罪名極大,怎麼還會有人去接觸這種東西呢?況且就那麼兩位藥材,怎麼就能做的出禁藥來?李大人可千萬不要逞一時之快,胡亂誣告呀,凡事都是要講證據的。」

  事情牽涉到了自己,沈月裳也顧不上以往跟李君珩的情誼了。

  她的話語裡,一直都在暗示對方偃旗息鼓。

  假若李君珩真的顧念舊情,給她面子,將此事輕輕放過,那麼他自己就得要頂著違抗聖旨,私自行動的罪名。

  沈月裳做事永遠都是這樣,顧頭不顧尾,從來也不會為別人考慮的。

  李君珩聽的心裡只是冷笑,他始終低著頭,沒有說話。

  乍一眼瞧著,就好像他對於會牽連到沈月裳,心裡正十分愧疚一樣。

  沈慕北聽著這話,也覺得該到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為了演戲演周全一些,李君珩不方便說的地方,就由自己來說好了。

  要不然的話,在場這麼多人裡面,也沒有誰還能夠幫得上忙的。

  「誣告貴族,那可是要殺頭的大罪。李大人便是再貪功冒進,也不至於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而且他私自闖入宮中,狀告上官,這已經是犯了不敬之罪,若是此案沒有個確切的了結,只怕李大人也難以善終。」

  告狀能否成功,一是看手上的證據,是不是夠確鑿無誤。二者,也是看上面人的態度。

  假如太后一時頭腦發熱,非要將此事壓下去,那若是沒有人來與之抗衡的話,僅憑李君珩,的確是沒有辦法能夠告得贏。

  這個時候,就到沈慕北該顯現的時候了。

  沈慕北一開口,太后的氣焰便瞬間低了不少。

  隨後他再一拍手,立刻便有三個太監,手裡各自捧著一個托盤上來。

  眾人順著方向看去,只見每個托盤上面,擺放著的都是不同種類的藥材。

  太后見到這一幕,眉頭皺的更緊了,連帶著她的抬頭紋都深了幾分。

  但是沈月裳卻還是十分的懵懂,不明所以。

  「這些便是李大人進都城告狀時,順便帶過來的證物。這裡的南星竹和茶菸葉,都已經經過醫官的鑑定,的確是剛剛製成的新藥不假。」

  「而至於這一味鐵車蘭,乃是江北一帶最為盛產的野生藥材。像這種藥材,即使不用專門種植,直要派兩個人去江北附近的山上走上一遭,便隨隨便便都能採下來許多。」

  所謂的醫官,自然是葉流煙了。

  他們這宮裡的太醫院,就算所有人的醫術加起來,都未必能夠比得過葉流煙。

  而且太醫院也是依附著皇權而生的,萬一他們看不清局勢,以為太后更勝一籌,反向著太后說話的話,那找他們也是白找。

  所以沈慕北就只是用了這個名頭,拿來迷惑一下視線。

  果然,太后一聽見這話,她心裡便明白了,立刻扭頭恨恨的瞪了沈慕北一眼。

  沈月裳卻還有些不服氣,甩著手帕叫囂道。

  「就這麼點亂七八糟的藥材,若是有心想要收集,哪裡會買不到?本郡主才不信。來人,請醫官過來,再仔細的檢查一番,看看這究竟是不是如攝政王所說的那樣。」

  像她這樣沒有腦袋的對手,沈慕北都不屑於反駁她的話。

  她若是想請,那就儘管派人去請就是了。

  太后氣惱的用手按了按太陽穴,她實在沒有想到自己身邊的人,居然一個個都這麼的不靠譜。

  她輕輕嘆了口氣,揮手又要人回來。

  「不必去找了,既然攝政王已經派人仔細的看過,那必然是不會有誤的。」

  話音落地,太后又是一記冷眼瞪向了白遠之。

  做事情如此不乾不淨,不懂得收尾處理蛛絲馬跡。

  真是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就信了這傢伙的鬼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