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話說回來了,這朝中大臣那麼多人,難道他們所有人的口徑,都這麼的一致,難道就沒有些表現的特別一點的嗎?」
說著,葉流煙又直起身,掰著指頭計算起來。
「之前與你交好的京兆尹,和兵部的那幾位大人,他們又是如何看待的?還有便是太后那邊,他們朱氏一門與你早就是勢同水火,這次借著我的由頭,抓住了你的一個弱點,他們恐怕會竭力同你唱反調的吧。」
若是別人攻擊自己,葉流煙是絕對不會放在心上的。
可若是因為自個而連累了沈慕北,她便很過意不去了。
「你才剛出了月子,身體還沒有完全養好,不好在這裡久站,趕緊坐下歇一歇。」
聽到她最後幾句話的語氣中,略帶著些落寞。
沈慕北連忙起身,讓葉流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然後他又端起桌上一杯熱茶,親自照料著,給對方潤潤嗓子。
為了不讓她擔心,沈慕北也扯出一抹笑容來,以儘量輕快的口氣同她賣關子,神秘兮兮的說道,
「想來你也是知道的,那些上書彈劾我、反對我的大臣們,也不過是因為朝堂紛爭原因,是故意借題發揮,與我為敵罷了。但是我的立場和趙大人,鄭大人他們是一致的,與我交好的大人們,自然是沒有理由,也跟著一起反對我的,所以這事,你儘管放心。」
「只是有一點,流煙,你可真是算錯了,猜錯了。太后他們雖然一心與我為敵,可是在我想要迎娶你的這件事上,他們卻表現的非常反常。真正動氣、真心想要反對我的,反而只有依附著朱氏一門的那幾個同黨而已。」
這話聽著倒有些稀罕。
葉流煙長的眨眼睛,臉上的表情滿是意外,也沒有方才的落寞情緒了。
見狀,沈慕北便同她繪聲繪色的,說起了今天白天,上早朝時所發生的事情。
今日距離沈慕北公布他要迎娶葉流煙進門的消息,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
但是朝中大臣們,似乎不想要放過這個熱鬧。
所以,好不容易趕上早朝,這些人沒有別的事情要說,便專門揪著這件事,有一次大做文章。
可惜,若不是因為沈慕北,想要給葉流煙一個沒有遺憾的婚禮,暫時將時間定在了開春之後,這些大臣們也沒有這個機會和時間,可以大肆的彈劾他。
「陛下,太后娘娘,攝政王爺想要娶親,這事無可厚非。王爺潔身自好,這麼些年來,府中連通房丫頭都沒有。好容易能遇見心怡的人,若王爺能夠與那女子開枝散葉,延綿我皇室血脈,這自然算得上是喜事一件。」
欲揚先抑的剛說了句好話,轉頭,這位大人便急轉直下的罵了起來。
「但是,王爺看中的,卻只是位商賈出身的女兒。此事就未免太過草率了。王爺何等尊貴的身份,區區一個低賤門戶生出的女兒,如何能夠配得上王妃之位。禮部尚書,您說是不是?」
聞言,上了年紀的孔尚書一愣。
為了能得到更多人的幫助,從沒在此事上面張過嘴的孔尚書,居然也被迫拖下了水。
本來為了過年的事情,禮部要煩心的事情就有很多。
雖然有沈慕北幫忙照管軍營裡面的事務,可是宮裡宮外的各項禮節安排,也還是十分煩人。
孔尚書為了自己的事情,他忙都忙不過來,那還有的空去管別人的朝堂紛爭。
更何況,此事雖然在明面上面,身份差距的確是太大了。
但是先前的幾十代皇帝,皇朝上百年間,卻從來沒有哪位陛下定下過,皇室中人不得迎娶商女的規矩。
是以,孔尚書就算想要反對,他也沒有理論依據可以支撐。
因此,略微猶豫了一下後,孔尚書只好勉強給出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一直都是最低的。各位大人們擔心這商女,會辱沒了王爺的名頭,其苦心,微臣也能夠理解。」
「但是陛下,皇后娘娘,微臣掌管禮部,卻並未曾在祖宗留下的禮法文書中看到過,有明令禁止這種事情。所以,微臣也不便妄下定論。」
「此事畢竟是攝政王的私事,終究還是得要看王爺自己的心思。陛下和太后娘娘若是也認可,那便沒什麼可爭的了。」
朝堂上小題大做的人也是夠煩人的,逼得向來剛正不阿、很少拐彎抹角的孔大人,都開始說一句留一句了。
他並沒有明確的說可以,也沒有被裹挾的,同反對派站在一處。
這一番看似很有道理的話,說完了,卻連一點營養都沒有,叫小皇帝都忍不住拿手按著額頭,微微側過了臉去。
作為這皇室之中,少有的兩個有著真正血親的人,小皇帝自然是願意成全沈慕北的心思,無所謂他想娶什麼樣的人的。
況且,之前幾個月,在宮中看到沈慕北和葉流煙,是那樣的相處模式,聰慧的小皇帝,心裡多少也能猜到點東西。
對此結果,他也不會感到意外。
可是這件事,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他目前還年幼,手上也沒做出任何功績來,但凡有個什麼決定,都會被人當成是小孩子的一時興起,根本不會有人真正放在心上的。
最終可以拍板,決定朝野內外軍政大事的人,就只有太后和沈慕北,現在還多了一個朱太師。
因此,迎娶葉流煙為王妃的事情,看似是沈慕北私人的事情,但其實也是國事,是他們三個人權力角逐的一個具象化表現。
等到這,小皇帝不禁扭頭去,瞥了眼坐在帳簾後面的太后。
沈慕北也扭過頭去,幽幽的看了一下,提到孔尚書的那位柳大人。
前幾日,在郊外的亭子裡面,抨擊噁心葉流煙的人,就是這位柳大人家中的千金柳雨。
看來,他們這些自詡清流風骨的文人,一旦動起私心來,那也是不得了的。
柳家想要站隊朱氏一黨,想要立功站穩腳跟,便著意把刀對準了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