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北鄭重其事的上了封奏摺,給小皇帝和太后。
然後此事便立刻鬧騰出來,惹得朝野上下,連同都城內外的百姓,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葉家?哪個葉家?」
「還有哪個葉家,皇商葉家呀!就是之前嫁給了常寧侯的那位。」
堂堂皇室宗親,一人之下萬之上的攝政王,居然要迎娶商賈之女,此事可著實稀罕。
街頭小巷喝茶的人,時不時就要就此事,發表一番論談。
那穿著長衫的書生,與好友解答了一句後,便捏著茶杯,砸吧著嘴感嘆道。
「這葉家小姐,先是想方設法的嫁進了侯府,然後不知什麼原因,又主動提出和離,離開了侯府。誰知轉眼才不過幾個月,這攝政王居然也提出,要迎娶她為正妃。現在朝中為了此事,都要吵翻天了。」
「我倒也真是好奇,都說這商賈是下賤的門戶,怎麼這葉小姐就如此厲害,能夠引得這麼多大人物為她傾倒。我都有些好奇起了這葉家小姐,究竟是什麼樣的長相了。」
此話一出,他對面的同伴頓時笑道。
「你想知道呀,聽說這葉姑娘時常到她自家的產業中查訪,你若是想要見她,不如去千春樓守一守,興許能夠看到一兩眼呢。」
「那就算了,那千春樓的消費多高呀,你我怎麼去的起?咱們還是安心在這裡喝茶吧。」
書生笑著搖了搖頭,舉起茶杯與他的朋友碰了一下。
他們這些外人,將沈慕北的私事,當成飯後談資一樣,隨口提上幾句,彼此說笑一下,此事也就過去了。
但是攝政王要娶王妃這件事,的確是非同小可,朝堂上下的文武百官,為了這件事都快要吵翻天了。
但偏偏沈慕北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主,他說出口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更改。
所以一連好幾天,朝堂上不為旁的事情,單為了王府娶王妃一事,大臣們便一直鬧著,不肯同意。
「為著馬上就要到年關,宮裡宮外都忙的很,所以我準備把咱們成親的日子,初步安排在過年之後。到那時春暖花開,大家手上也有空,便可以給你一場熱熱鬧鬧的成親禮了。」
自從把一切事情都說開了之後,沈慕北和葉流煙便更加的如膠似漆。
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但葉流煙還留在攝政王府中,站在書房的書桌旁,替他磨墨。
沈慕北則手上捧著一本摺子,一邊看,一邊同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搭著話。
其實他本來不想讓葉流煙這麼辛苦的幫自己準備筆墨的,但是葉流煙想要順勢瞧一瞧她手上的那些摺子,便正好以此做了個藉口。
「嗯。」
葉流煙聽著他的話,只淡淡的應了一聲。
因為她自己也很清楚,此事可大可小,必然不會那麼簡單,就能應承下來的。
所以,她在等著沈慕北後面的話。
果然,沈慕北看完之後,他把摺子平攤著放在桌上,臉上隱隱可見一絲好笑又氣憤的情緒。
「可是這些文武大臣們,也未免太閒的慌了。我的事情,竟然還要他們來點頭首肯,簡直是要貽笑大方。」
「平時朝中有些什麼大事,要治水或是管理貿易,如這等得罪人的苦差,他們一個個都跟縮頭烏龜一樣,不肯露面。如今倒好,提起這些個人的私事來,他們倒是格外的來勁了。」
其實,也怪不得這些大臣的反應會這麼強烈。
畢竟她和沈慕北之間的身份,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就算是普通人家想要結親,也至少得要看一看,是不是門當戶對的。
因此,葉流煙倒是能夠體諒,某些真心為皇室考慮的大臣的心思。
倒是,她也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人,碰到一點阻力,便哭天抹淚的說自己不配,讓沈慕北為難了。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也一直堅信著自己的人格獨特,不願同世間那些凡夫俗子一樣庸俗。
恰恰沈慕北,也不是那等只看重身份地位的人。
他和自己是心靈上互相慰藉的靈魂伴侶,只有彼此才是最懂對方的人。
也只有靠著這種互相理解,兩人才有可能,沒有磕絆的順利走過對方的人生盡頭。
所以論起來,這世上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像葉流煙這般,毫不介意,也毫不膽怯的與沈慕北相配。
「你也不要這樣說,文武百官們自然有他們存在的價值,況且朝中諸事繁雜,裡面的利益牽絆又太深,就連你涉及其中,也難免會有被人算計的時候。那些大臣們想要明哲保身,倒是也無可厚非。」
「柿子都挑軟的捏,至少他們也是知道,你是個面冷心軟的人,所以才敢這樣公然的跟你唱反調。」
葉流煙放下手中的墨條,抬手在沈慕北的肩膀上輕輕捏了兩下,算是給他一點安慰。
借著桌上的燈光,她能夠清楚的看到摺子裡面的內容。
不過,也只需要看第一句就夠了。
被送到沈慕北手邊的摺子,裡面寫的內容幾乎都大同小異,沒有什麼可看的必要。
葉流煙僅掃了一眼,便幫著沈慕北,把他不想再看的摺子都收了起來。
她嘴角含著笑意,竟是一點也不生氣。
「不過這些人倒還真是有意思,前腳說我是沒有本事,又想要攀附權貴,便想用孩子來牽絆你,所以才在成親之前,就生下一個兒子,逼得你不得不答應同我成親。」
「可後腳,他們就又說我詭計多端,是狐媚禍水。這前後的說法都不統一,難道他們自己沒覺得,自己說話這麼顛三倒四嗎?」
聞言,沈慕北意外的抬頭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葉流煙是個沉得住氣的人,但沒想到能這麼的沉住氣。
葉流煙將東西收好,略一抬頭,便對上了他的視線。
她忽然一笑,一手托著下巴,半身軟軟的靠在對方的肩頭上。語氣溫柔,就像是帶著一股蠱惑的魅力。
「我若是真有這般蠱惑人心的本事,那我當初也不必那麼辛苦的,變著法的設計逃離侯府了。慕北,你說是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