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儘管清楚這一點,沈慕北還是不能安心。
哪怕聽出來京兆尹如此安排,是有意想要將知情的自己排除在外,但他還是克制不住的,率先往外走了幾步。
「不必了,趙大人就負責一系列善後工作吧,由本王帶人先過去救人。南風,隨本王親自去軍營中點人過去。」
一聽這話,京兆尹頓感無語。他一咧嘴角,連忙跟上前幾步,把沈慕北拉住。
「王爺莫不是瘋了嗎?雖然你和葉小姐的事情,已經不算是個秘密了,但是你也得學著避嫌才是。」
「雖然你這次救人是關心情切,您也有這個資格可以調兵,但你目前手上沒有虎符,虎符還在陛下手上呢。若是太后以此為藉口,說你目無尊卑,恃寵而驕,你便是再事出有因,也抵擋不住朱家那些文臣的口舌呀。」
雖然身居高位,沈慕北是滿朝景仰的攝政王。
但是越是身份尊貴,就越是需要注意。
尤其現在,朱太師已經回來了,朱家勢力大漲,朱太后也有了可同他抗衡叫板的資本。
那麼沈慕北在這個要緊的時刻,尤其不能出差錯,不能讓她抓到把柄。
他雖然身為攝政王,有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但這些也都是有前提條件的,那就是得率先稟報給小皇帝知道。
譬如之前,去調查白遠之與禁藥的關係,或者去泉州查案,這些事情,小皇帝和太后都早就知曉。
因此,就算沈慕北並未在大臣們面前說起過,也不會有人會以此為藉口治他的罪。
然而,此次的事情卻與之前不同。
葉流煙在郊外遇刺,這本來就是該負責治安的京兆尹的事情。
沈慕北現在唯一的任務是練兵,實在不好隨便插手別人的職責範圍。
否則一個把控不好,別人就會說他是行事囂張,以公謀私。
朱氏黨羽中的文臣的數量又比較多,他們都是些聰明人,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可以彈劾沈慕北,向太后邀功的機會,他們怎麼可能會放棄。
京兆尹私心更偏向沈慕北多一些,所以他自然不希望他趟入這趟渾水。
同樣的,沈慕北也很清楚這件事。
可是他心有不甘,只得一拳錘在了桌角上。
「難道只為了讓那些人不再無事生非,本王便也得開始學著,對大多數事情爭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尤其這次出事的,還是他心愛之人。
連自己的人都護不住,他又有何面目再去見她。
京兆尹聽的心裡也是五味雜陳,他輕輕拍了拍沈慕北的肩膀,悠悠的嘆道。
「王爺處理政事,厲兵秣馬,是一把好手。可是,對於這些陰謀,還是不太擅長呀。太后早已將你視為眼中釘,正愁沒有機會能打壓您的勢力。」
「當今陛下雖然信任你,但是皇上就是皇上。萬一他長大之後,又回想起王爺曾經自作主張的這些事情,他心中豈能沒有芥蒂?」
「王爺就請放寬心,此事交由我來辦,定然萬無一失。本官定然會替王爺將葉姑娘安全的帶回來的。至於別的,王爺就留在這裡,先自己好好的細想一下,日後該如何行事吧。」
說罷,京兆尹便招呼著人,趕緊去安排救人。
來到城郊,那些刺客,大部分都已經被林護衛和武僧們鎮壓住了,所以事態並不需要京兆尹親自來照管。
趙大人輕車熟路的,讓人把這些刺客兇手全部都壓回去,並同時跟林護衛打了聲招呼。
兩人做了個簡單的交談,了解了下現場大致情況。
只是事情雖然了了,但是葉流煙卻不在這裡。趙大人若是就這樣回去的話,也沒辦法跟沈慕北交代。
於是,趙大人便分派出一批人手,讓他們沿著證人所指的方向,去尋找葉流煙等人的下落。
當官差們好不容易搜尋到那間木屋附近的時候,眾人便先聽到屋裡傳來一陣陣嘹亮的嬰兒哭。
趙大人疑惑的從草叢中穿行過去,第一眼便見了滿臉呆滯,滿手鮮血的朱靜婉,從裡面走了出來。
乍一看到她這鮮血淋漓的模樣,還真是讓人嚇了一跳。
官差們都條件反射的做好了防禦姿態,直到認清楚這位是朱家的小姐,他們才放鬆了警惕。
「朱小姐,怎麼是你在這裡?不知你可曾見過葉小姐?」
因為與沈慕北走的比較近,所以趙大人也大致了解過他們幾人的愛恨情仇。
朱靜婉有些害怕的將手抬高一些,像是想讓鮮血離自己更遠一點。
所幸,她家車夫打來的水還有多餘的。
蘭竹便盛成了一瓢水,讓自家小姐一邊洗手一邊回答。
「在裡面。」朱靜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好的給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安撫之後,她再用手指了下木屋。
趙大人一看,大致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他先向朱小姐表示了感謝,隨後便讓跟過來的大夫,進去幫葉流煙看診。
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又是如此簡陋的條件,葉流煙也不知得有著怎樣強大的心理素質,才能在這裡安安穩穩的生孩子。
好在有這麼多人幫忙,又有朱小姐的安撫,母子都很平安。
葉流煙順利的產下了一個小男孩,嬰兒白白嫩嫩的,哭聲嘹亮,一看就知道其身體很健康。
反倒是作為娘親的葉流煙,實在花費了太多的力氣。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就累的昏死了過去。
趙大人帶來的大夫們先聽了下她的脈相,確定人的性命沒有問題後,他們便趕著幫葉流煙針灸,並給她餵了顆補氣提神的藥丸。
只是此處的實在是過於簡陋了,他們不可能在這裡,幫人進行最後的治療。
所以無奈之下,顧不上葉流煙現在是否好挪動,趙大人只得叫人把她們一塊抬上馬車,全部帶回都城。
要照顧到葉流煙這邊的特殊情況,所以趙大人也不好讓綠華她們,先同自己回府衙裡面去講述證詞。
朱靜婉心思細膩,見狀,她便挺身而出。
她主動同趙大人商量一下,讓玉蕊和綠華帶著她們家小姐回到家裡休息,她自己則跟著前往府衙役,這次的案件做目擊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