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沈月裳也不是個會管帳管家的人,就算讓她看見帳本,也不會有什麼事。
現在侯府的所有鑰匙,雖然都已經交在她的手上了,但她卻只顧著自己享樂揮霍,從來沒有想過節省之類的事,更不懂理財。
對此,白遠之心裡早就有意見了,只是礙於她背後是太后,才一直敢怒不敢言,硬撐著罷了。
而這次,她又口口聲聲的要買兩匹,傳言中一寸煙羅一寸金的煙霧羅,這耗費的銀兩,便更可觀了。
能夠從她手裡賺來這麼多銀子,葉流煙自然高興。
只是近日她的狀態也不太好,實在沒有功夫應付沈月裳。
葉流煙只能將帳本合上,強打著精神,隨便找話敷衍道。
「郡主抬愛,我們心中感激不已,只是不巧,煙霧羅的數量有限,就連布莊上,也是每天只有一定的數目進行售賣,賣完了就沒有了。便是我手上,也再沒有其他的存貨。若是郡主真心想要,只怕得等上一段時間。」
此話一出,對面沈月裳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葉流煙見狀,趕著又說了兩句好話。
「不過,郡主既然是想為侯爺買布料做衣裳,想來侯爺也會體諒郡主的這番苦心,就是遲個兩日,侯爺想必也不會在意的。」
煙霧羅是用特殊的織法製成的,它在布料成型的時候,上面就會自然而然的形成一副煙雨朦朧的畫卷。
這種朦朧感,完全依靠著絲線本身濃淡程度不一的顏色,搭配著形成。是以製作工藝相當繁瑣,也非常的耗人力,這才導致它的價格如此昂貴。
只是由於這煙霧羅的顏色,大多都是灰白黑,或者是淡青這幾種,比較適配於男子穿,而並不完全符合女子的審美。
因此,市面上買這種布料的人,一般都是用給自家丈夫兒子做衣裳的。
為此,葉流煙才會以為沈月裳這麼大費周章,是在替白遠之置辦行頭。
然而她這話一說完,沈月裳卻不自覺的輕笑一聲。
她讓自己身邊的下人,也跟著退到房間外面,隨後才站起身走到葉流煙面前,小聲說道。
「你胡說什麼呢?侯爺他的衣服可以裝得下幾大柜子,他穿過的好布料也多的不得了,哪還用得著我費心替他張羅衣裳。我是要為李公子準備的。」
說到李君珩,沈月裳的臉上不自覺就帶上了笑意。
「李公子家境貧寒,穿的都是些粗布麻衣。那布料如此粗糙,若是弄傷了李公子的皮膚可怎麼好?」
「況且秋天會試,是在九月的時候開始,那個時候雖然天氣漸漸涼了,但是還是會有些燥熱。萬一因為天氣炎熱,身上的衣服又厚重,害的李公子無法考中狀元,那可怎麼辦?」
「煙霧羅顏色清雅,質地又輕薄,正是這個時間好穿的。我自然要為李公子準備兩套可換的衣裳,這才能不辜負他十多年的寒窗苦讀呀。」
算下來,這兩人相遇到相處,也就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這麼短的時間裡,沈月裳便把全身心,都放在李公子的身上了。
她和白遠之相處了快一年的時間,也沒見她這樣的為常寧侯打算。
葉流煙見她毫無忌憚,堂而皇之的同自己說這些話,心裡實在是又震驚又期待,很好奇他們接下來又會有些什麼動靜。
只是現在葉家事務繁忙,自己也實在騰不開手,專門為她去準備布料,所以葉流煙才一直閉著嘴,沒有搭話。
沈月裳想來也是看出了她的為難,便暫時鬆了口,回到原位坐下。
「也罷,既然你手上實在沒有,那我也不逼你。我給你七天的時間,你替我將這兩匹布準備好,到時候本郡主再派人來取。」
「總之,我只有一句話,千萬不能影響了李公子的會試,否則本郡主可不會輕饒了你。」
說罷,沈月裳便囂張的甩袖離開了。
葉流煙乖巧答應著,但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臉上又不禁浮現出一抹冷笑。
侯府的馬車之上,郡主身邊的老嬤嬤躊躇了半晌,這才磕磕絆絆的向沈月裳詢問道。
「郡主,您要為李公子置辦衣裳,咱們有的是法子,可以拿到那煙霧羅,您為何又非得親自要問葉流煙來要呢?萬一她發現了郡主的心思,將此事傳揚出去了,可怎麼辦?」
嬤嬤的話音剛落地,沈月裳立馬斬釘截鐵的否定了。
「放心吧,她不敢的。她現在已經不是侯夫人了,而且我聽說最近連皇叔也不太理她,眼下葉流煙徹底是孤家寡人,沒有依靠了。」
「本郡主如今看得上她,讓她幫忙,算是給她臉了。她若是敢有任何輕舉妄動,本郡主隨時都能捏的死她。之前本郡主腹中的孩子因她而死,這件事,我可還沒有忘記呢。」
說到這裡,沈月裳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絲殺意。
長了這麼大,敢如此忤逆陷害自己的人,也就只有葉流煙一個了。
但是好在,現在遇到了李公子,這才讓沈月裳忽然覺得,或許當初那胎,就這樣掉了也好。
這樣,便不會有東西牽絆住,她想要親近李公子的心了。
而且葉流煙因為那件事,欠了自己偌大的人情,自己便可以趁機拿捏住她。
他們葉家雖然沒什麼身份地位,但卻頗有幾個錢。
從葉家多坑些銀錢和好東西出來,也算是告慰了自己當初的委屈了。
像沈月裳這樣的人,原來有朝一日,也會為了自己的事情用些心計,倒還真是難得。
如果讓太后知道了,原來她還不至於完全沒有腦子,老人家肯定會開心死了。
但是她的這點小謀算,在葉流煙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前世的時候,因為葉流煙瞎了眼一心想要跟著白遠之,所以沈月裳每每只需要搬出太后,並死死的纏住白遠之,就足夠對她心裡施壓了。
她加注在葉流煙身上所有的痛苦,幾乎都是明火執仗的來,從來沒有用過任何的陰謀鬼計。
前世葉流煙是因為情深而無法抵擋,但是今生的她,早就對白遠之沒了任何指望,自然也不會將郡主的這點算計,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