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

  「在威脅我們？」

  黎非煙狐疑的盯著馮晚夏的背影——這娘們絕對話裡有話！

  她不會是知道什麼吧？

  黎非煙越想越擔心。

  口紅一向消息很靈，而且她們有自己獨立的渠道，經常知道一些幫派人自己都不知道的內幕。

  而有些大口紅本身就是情報販子……

  這馮晚夏她不會是知道我們馬戲團要埋伏雲州青龍會的事吧？

  那這人可就絕不能留了！

  洛清寒忍不住蹙起了眉：

  「我倒覺得，她的口氣好像更像是在向我們……」

  「示警？」

  黎非煙急了：「那老大我們到底要不要停止這個計劃？我覺得現在這形勢不太對啊……」

  握住自己的手，洛清寒皺眉思索起來。

  良久。

  她還是搖了搖頭：

  「箭已經在弦上了，回不了頭了，上車吧。」

  兩人心情沉重的上了那輛破舊的小麵包，駕車繞路朝沈悠家趕去。

  一路上黎非煙越琢磨越忐忑，而洛清寒則捂著額頭不說話——她的感冒明顯加重了。

  「老大，今晚這決戰你還不打算告訴沈悠？」

  「不打算。」

  「為什麼？」黎非煙一臉詫異，「難道你就打算這樣一直瞞著他？」

  「我會說的，但絕不是現在。」

  抬起頭，洛清寒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一旦告訴他，他只會無比忐忑，每天活在擔心裡，就如同當年擔心媽媽的我一樣……」

  「我才不要他受這種苦。」

  「我會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訴小悠的，但一定是在乾坤已定後……」

  洛清寒用手指無聲的輕撫著車窗。

  「如果今夜我們贏了，接下來一路凱歌，最後徹底吃掉了洛萬城，那時我就會跟小悠坦白。」

  「我會告訴他——我們曾經遭遇了很多危險，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沒有誰能威脅到我們了……」

  「現在我們很安全。」

  「你什麼都不需要擔心，只要開開心心的享受生活就好了。」。

  「可如果我們今夜敗了……」

  把手指從車窗上緩緩拿開，她嘆了口氣。

  「我會答應洛萬城開出的條件，來交換小悠的安全。」

  「同時我會確保他什麼都不知道。」

  「包括我的下場。」

  「很多年以後。」

  「他會偶爾埋怨一下當年那個不告而別的兄弟不夠意思，然後，繼續過他快樂的日子……」

  「會有痛苦，喝多時也會念叨，或許還會深夜失幾次眠，但不會很多。」

  「非煙，這就是我的想法。」

  「高枕無憂時對他說。」

  「或者永遠都不說，仿佛我從沒出現過。」

  黎非煙不說話了。

  還能說什麼？

  她特麼無語了。

  她有時真的覺得洛清寒有點分裂。

  對待這個世界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她都不折不扣的冷血。

  殺伐果斷，毫不留情。

  可是一面對沈悠，這個也不知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銀河系的玩意。

  洛清寒簡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那都不是愛了，那根本就溺愛！

  就比如此刻。

  生死關頭，人手缺的離譜。

  沈悠好歹是個能徒手卸胳膊的靠譜戰力，他那體格打個尋常人根本不成問題……

  是誰誰都會抓這個壯丁吧？

  可洛清寒呢，誒嘿，人家捨不得用！

  理由是——萬一小悠知道實情每天替我擔心呢~

  我擦啊……

  黎非煙眼皮一陣狂跳：

  「好好好。」

  「您定，您自己定。」

  「這可恥的愛情我一毛都不想參與！」

  「又瞎說！」洛清寒嗔怪的瞪她一眼：

  「都說了。」

  「我和小悠只是……」

  「清清白白的朋友罷了。」

  ……

  1小時後，沈悠家。

  「我出去給你們兩位冰清玉潔的好朋友買晚飯——」

  「你們就放心在家好好的鞏固友誼吧！」

  狠狠瞪了沈悠一眼，黎非煙罵了一句：

  「狗男人！」

  轉身摔門而去。

  「她咋了？」

  沈悠詫異的問洛清寒，「大姨媽來看她了？陰陽怪氣的。」

  洛清寒按著額頭痛苦的擺擺手：「不用管她。」

  「寒哥，你這是頭疼？」沈悠有些擔心的問。

  洛清寒點點頭：「可能是昨晚喝太多了……」

  沈悠深表贊同：「咱們確實是昨天喝太多了——我都想不起昨天發生了什麼了！」

  「對了，你記得嗎？」

  洛清寒茫然搖頭。

  她也是第一次喝醉，真是奇了怪了，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頭疼的厲害，她只好去次臥蓋好被子躺著了一會。

  那邊沈悠看她難受，上網查了一下，用豆腐，木耳，雞蛋做了道家常醒酒湯，端到了床頭要叫她喝。

  洛清寒啼笑皆非。

  感冒而已，哪至於臥床不起呢，你還要端來……

  是不是也太慣著我了？

  那再重點你是不是要餵我呀。

  傻瓜。

  於是沈悠又把醒酒湯端到沙發的茶几上，兩人打開了電視，一邊喝一邊看。

  沈悠隨手打開一個頻道，播的是一個腦殘偶像劇。

  講的是男女主分手後，在遊樂園再次偶遇，彼此怔怔的看著對方。

  這時……

  經典的橋段出現了。

  「鐺！」

  作為背景的天空，恰巧燃放起一團絢麗的煙花！

  然後又是一朵。

  嗯？

  沈悠和洛清寒同時瞪大眼！

  這個畫面它怎麼……

  它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而且……

  好像就是最近的事？

  兩人頓時眼珠子亂轉，這時就聽電視裡的女主大聲喊：

  「顧先生，你記得我們當初的賭約嗎？」

  賭約？

  沈悠和洛清寒同時驚恐地按住了太陽穴！

  為什麼聽起來更熟悉了？

  難道——

  難道偶像劇都這麼寫？

  一定是。

  幾個編劇互相抄，整出來的東西都一樣，對對對一定是這樣！

  然而沈悠已經怕了。

  他覺得這個劇有毒，於是趕緊換了一個台。

  這個頻道是一個沒營養的醫療講座，主持人正在和一個專家探討「失憶」這個腦殘話題……

  「其實很多時候，失憶都是大腦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小鬍子專家侃侃而談。

  「為了保護我們，大腦會把很多記憶主動遺忘掉……」

  主持人恍然了：「比如一些特別痛苦的？」

  專家點點頭：「也不光是特別痛苦的，還有別的，比如……」

  「特別尷尬的……」

  「這種經歷並不罕見，比如很多人在喝醉後，會做出特別丟臉的事，嗯，就是那種一醒過來想起就恨不能去跳樓的事……」

  「這時，出於自我保護意識，大腦就會發生一件我們都知道的事——」

  「喝斷片兒！」

  說到這，主持人和專家一起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屏幕前。

  沈悠和洛清寒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踏馬的。

  你們不會是點我吧？

  兩個人滿頭冷汗互望一眼——

  我忘了，你也忘了！

  咱倆昨晚該不會是，做了什麼不光彩的事吧？

  丟人丟到大腦都直接斷片的那種事？

  沈悠當場就急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咱倆可都是體面人吶，咱們能做什麼丟人事？」

  洛清寒瘋狂點頭贊同他：

  「肯定不會。」

  「你是個問心無愧的好朋友，至於我……」

  「我可是從小接受過專業禮儀教育的！」

  「我怎麼可能幹出格的事呢！」

  沈悠一拍大腿：

  「你必不能啊！」

  「所以就是這個破磚家胡說啊。」

  「什麼破爛節目？」

  「換台！」

  於是他又一按遙控器……

  看到這回的畫面，兩個人同時鬆了口氣。

  這回好了，這回肯定沒事。

  這是個體育教學節目，屏幕上一個教練在教一個女學員打網球。

  每次教練扔出一個球，那女學員就引臂揮拍，「嘭」的一下把那球打出去……

  這時教練就會喊：「再來一次！」

  「嘭！」

  「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鐺！」

  洛清寒喝湯的勺子掉到了地上……

  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她的嘴唇突然就顫抖起來，瞳孔開始不安跳動！

  看著她的表情，沈悠瞬間也變得面無人色……

  他好像也記得這個再來一次！

  但是……

  但是在哪呢？

  這時。

  屏幕里的女學員一臉天真的問教練：

  「教練，我做的對嗎？」

  「不對。」

  那教練嚴厲的搖搖頭。

  「不是這樣的。」

  「下面。」

  「由我來示範一次。」

  「嘭！」

  教練猛地一擊球：「懂了嗎？」

  女學員還是迷茫的搖搖頭。

  教練鼓勵的一笑：

  「沒關係。」

  「我們再來一次！」

  「轟」的一聲，一道驚雷直劈沈悠大腦——

  「我、們、再、來、一、次？」

  沈悠就覺得後脊背一陣冰涼，一直涼到了頭頂的天靈蓋——

  他他他！

  他特麼全想起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