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在自己房間睜開眼時,只覺得頭痛欲裂。
牆上的表在跟他說,朋友,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按住狂跳的太陽穴,他茫然的看著天花板。
誒?
我昨晚都幹啥了?
我咋回來的?
閉上眼,沈悠開始回想……
我不是去和程琳他們聚餐被灌了嗎?
後來記得寒哥又把他們反灌了……
再後來去KTV她不是還搞出一個聞我的烏龍嗎?
再再後來安又恬不是來了又被我罵走了嗎?
再再再後來我不就和寒哥去了一個玫瑰種植園嗎?
那……
再再再再後來呢?
沈悠按住額頭一陣猛搖。
想不起來!
好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但是吧……
大腦一片空白!
握草。
勞資這是喝斷片了?
沈悠一頓震驚,人生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啊……
不是。
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得問問寒哥……
他一扭頭……
等等!
寒哥呢?
沈悠瞬間滿頭冷汗——床上就我一個人啊!
他又看了一眼床底下——
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也沒人哪!
寒哥人哪去了?
他頓時魂飛魄散,艾瑪,我不是把她丟那包間了吧!?
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抓起手機就撥洛清寒的號碼!!
……
……
雲大附近的一家網紅圖書館裡。
「小悠?」
「我沒事啊?我和非煙在一家圖書館喝咖啡呢……」
「嗯嗯,你放心吧。」
掛了沈悠的電話,洛清寒按著簡直要裂開的太陽穴,心裡直叫一個後悔……
太打臉了啊。
前天還說自己從沒醉過,昨晚就醉的跟格式化一樣,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難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喝斷片」嗎?
真神奇啊。
洛清寒蹙起眉,這感覺簡直好像一段記憶憑空被抹了一樣……
「咋滴老大,你家男人找你啊?」
對面的裡面黎非煙狠狠嗦了一口自己的咖啡,無語的問。
想到從今天起就要被瘋狂撒狗糧,她覺得生活簡直就像一杯冰美式……
苦!
「我男人?」
對面的洛清寒一臉茫然,意識到黎非煙在說沈悠之後,她的那張絕美的臉頰頓時就是一紅……
「非煙,你別瞎說啊……」
「我和小悠清清白白的,就是朋友!」
哈?
黎非菸嘴長得的如同錦鯉——你倆清白?
老大您這是,打算重新定義清白嗎?
再晚點。
如果我昨天到那個包間再晚點,明年你倆孩子都能滿地爬了!
難道,他倆是……
黎非煙無語的一攤手:
「老大,你別告訴我你倆不打算談戀愛——就純玩?」
洛清寒詫異的看著黎非煙,完全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我倆當然沒戀愛了!」
「我怎麼會戀愛呢!」
「非煙,我媽是怎麼死的?她被她最愛的人要了命!愛情這東西太諷刺了,我洛清寒對戀愛就是一個態度——」
「死都不談!」
「對了……」
看了一眼被驚呆的黎非煙,洛清寒按著額頭痛苦的問:
「昨天你接我和小悠的時候,我們在幹嘛?」
黎非煙:「……」
你們在幹嘛?
你們在干一些你死都不會幹的事。
乾的可開心了!
你知道我是費多大勁才把你倆拉開的嗎?
沈悠那狗東西。
為了把他拉開我都差點被親!
好傢夥。
你們在幹嘛?
在!
黎非煙叉著手臂上下打量洛清寒。
這次接頭兩個人是喬裝打扮來的,都帶著口罩和棒球帽。
可即便如此,洛清還是太漂亮了。
她烏黑的長髮盡數披散在肩頭,一身普通的灰色連帽衛衣穿在她身上,竟然顯得冷淡又明媚。
可雖然美得慘絕人寰。
老大眼神中卻透露出無法掩飾的清澈愚蠢……
「所以……」
黎非煙以頭扶額:「老大你喝斷片了?」
洛清寒點點頭,覺得有點委屈:
「我從來都不醉的,但昨晚我狀態不好——不是,你來的時候我到底在做什麼?」
黎非煙剛想開口,那邊一個個子不高身材粗壯的保潔大叔走了過來。
她目光頓時一滯。
「等會再說吧,他來了。」
兩人停止了交談,那保潔大叔拿著掃帚走到她們身邊,邊掃邊頭也不抬的低聲說:
「大小姐,少堂主,地址時間已經通知下去了,老錢我也已經控制住了。」
「但他大概有100左右的死忠,所以今晚我們能有效控制的人數,最多只有400人……」
洛清寒不動聲色往咖啡里加了一勺糖,她也沒看那個大叔:
「老劉,汪三爺剛剛傳過來的消息,洛萬城會用1000青龍會精銳去款待你們……」
老劉頓時停住了掃地,他的手下意識就握緊了掃帚把。
「那,我們還動手嗎?」
「大小姐,這人數太懸殊了!」
嘆了口氣,洛清寒用勺子在咖啡杯繼續攪拌:
「我們沒得選,這已經是我們能得到的最好機會了。」
「那,我讓大家盡力。」
「不是盡力。」洛清寒臉色一片肅殺:
「而是竭盡全力。」
「老劉,這是決戰。」
「決戰的意思就是你們4百人要麼贏,要麼人間蒸發,被活埋在某片工地下慢慢腐爛。」
「沒有別的路了。」
老劉沉默了。
他彎下腰,慢慢把一個瓶蓋掃進簸箕。
「我懂了,大小姐。」
「你們那邊,需要我配置多少人保護……」
洛清寒看向黎非煙。
黎非煙凝神想了想,搓著下巴道:
「給我一個好的狙擊手做瞭望就行。」
「其餘所有人你都留著吧,畢竟我們人數和他們差的太多,我就不再分你的兵了……」
老劉忍不住愕然抬起頭。
洛清寒也驚訝的瞪大了眼。
她是制定戰略的,具體的戰術黎非煙負責,她從不會胡亂干擾黎非煙的指揮——
媽媽和她說過,外行不要去瞎指揮內行。
黎非煙一個在緬北打了那麼多年惡仗的人,肯定比她懂怎麼玩包抄分割,圍點打援什麼的,這點毋庸置疑……
不過這次……
她不解的看了一眼黎非煙。
主戰場是老劉那邊,這洛清寒當然知道。
自己和黎非煙要做的,只是堅持不死,等待那邊分出勝負而已。
但問題是,青龍會在雲州人太多了,他們就算派出1000人去收拾老劉,再派出500過來斬她們的首,也是綽綽有餘……
黎非煙自己加一個狙擊手,怎麼打贏500人?
「他們最多派20個人過來。」黎非煙得意的嘿嘿一笑,「因為這是衙門給他們畫的線!」
「上一次他們不是派70人突襲沈悠家嗎?」
「雖然最後也沒打起來,但衙門知道後很生氣,直接把老頭子叫去臭罵了一通,然後給大家定了個規矩——」
「市區之內,幫派糾紛最多出動20人,決不許過這個紅線……」
「20人,一個秋遊的大學生班級都比他們多!」
「所以,我加一個狙擊手就夠了。」
她這麼一番話說完,老劉和洛清寒都狠狠鬆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
這可真是雪中送炭的大禮包啊……
「狙擊手會在傍晚時分到達。」
老劉對洛清寒微微一鞠躬:
「大小姐,請您放心。」
「我的命是主母給的,今晚我要她在天上看看,當年她沒有救錯人。」
洛清寒蹙著眉,按著額頭點了點頭:
「劉叔叔,我雖然年紀小,但媽媽和我說過,當一個老大最重要的事,就是能和下面的人同生共死,福禍與共。」
「計劃是我定的,我會負全責,如果我真的錯了,害你們白白死掉……」
「那我也不會獨活。」
「我會親自去和媽媽解釋的。」
老劉一愣,想要勸阻,洛清寒卻揮手制止了。
老劉沉默了。
眼中一陣決然之色,他對洛清寒做出一個雙手合十的姿勢,轉過身,拎著掃帚急匆匆的走了……
把目光從他的背影上收回來,黎非煙關切的看著洛清寒:
「老大,我看你一直在按額頭,你這是?」
痛苦的閉上眼,洛清寒搖了搖頭:「我可能是感冒了。」
「不過這不重要。」
「我們出去吧。」
於是兩人站起身,低著頭戴好口罩出了這家書店。
這時已是傍晚,天際的夕陽鋪灑下來,街上流淌著一層沉鬱的深紅。
風呼呼的刮,天,似乎就要黑了。
兩人正要往那喬裝來時乘坐的麵包車裡鑽,黎非煙眼神突然一窒,死死盯住了街對面。
獵獵的晚風中,一個高挑的女子正邁著妖嬈的步伐,閒散的朝她們走過來……
她有一頭如同金色海嘯般的長髮,風一吹過,那金髮在秋風裡肆意飄灑。
馮晚夏!
洛清寒停住腳步。
她沒有選擇低頭躲避或是往車裡鑽……很明顯,馮晚夏已經認出她們兩人了,她就是奔著自己來的!
然而,馮晚夏也沒有直視二人……
仿佛沒注意似的,她面無表情的經過洛清寒。
可兩人身形相交時,兩人卻聽到她默默說了一句:
「洛清寒,今晚雲州局部有雨。」
「記得。」
「多備幾把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