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072盟友
明空大師說的,緣起緣落,順其自然,是在告訴她,不要再執迷於上一世的怨恨嗎?
可是,那刻骨銘心的恨意,又怎是一句放下就能釋懷的。記住本站域名
魏婉芸不是聖人,她做不到。
撇開那些仇和怨之外,她也想知道,上一世的她和顧瑾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夢境中,她看到的她和他之間,才不止於相敬如「冰」那麼簡單。
可無論她如何絞盡腦汁的想,也想不起更多的來。
之前一旦觸碰到這裡,腦子就像是要炸裂了似得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明空大師這香料的原因,如今腦子倒是不疼了。
但依然空空如也。
魏婉芸嘆了口氣,在案幾前坐了下來。
不知怎的,思緒就飄到了周邵初的身上。
他明明已經來了京都,卻又為何沒有履行承諾登門替阿娘看診?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而且那人嘴上從來不饒人,但魏婉芸對他卻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覺得他說來,就一定會來。
想著趙津,周邵初,靖王府……
這三者牽扯到了一起,魏婉芸忍不住皺眉。
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大概是周邵初和趙津也是舊識,說不定上一次在落雲城,周邵初去找的就是趙津。
而此番靖王府之所以提前回京,是因顧瑾知病了……趙津又是投在了靖王府門下……
所以,為了顧瑾知的病,趙津找到了周邵初?
如果是這樣,倒也能說得過去。
不過,她總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很重要的東西。
左右想不明白,魏婉芸便先將這件事放下了。
就在她發呆的這會兒功夫,日頭已經起來了。
院裡的粗使丫頭也已經起身開始灑掃了。
魏婉芸也沒有心思再去睡個回籠覺,乾脆叫了翠珠起身,收拾了一番便去了蘭芳園,陪著趙蘭心一起用了早飯就帶著翠珠出了門,直奔福雲樓。
就這幾日的功夫,已經足夠趙貴等人將福雲樓清理乾淨了。
魏婉芸過去的時候,他們甚至已經將給她單獨辟出來的雅間都收拾好了。
就在二樓臨街,偏南一角,坐在窗邊飲茶,抬眸就可將京中最是繁華的百福大街一帶的景致盡收眼底。
門口和案几上,都放著魏婉芸最喜歡的蘭花。
推門而入的一瞬間,幽幽蘭香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書架案几旁還放著一架藤椅,上面鋪著軟墊,只一眼,魏婉芸就已經能想像的到自己懶散的躺在上面的時候,有多愜意了。
屋子裡的擺設,也都是按照魏婉芸的喜好來的,想來他們是提前向趙蘭心討教過了。
魏婉芸在臨窗的案幾前坐了,便差了趙寶林去給閔楚然帶話。
以她對閔楚然的了解,這姑娘看似自由散漫,但做事卻是乾脆利落得很。
有什麼問題,絕對不會拖到第二天。
所以,她琢磨著,昨晚閔楚然就該是把她要成親的提議跟她娘說了。
今日應該有個答案了。
閔楚然這邊敲定下來,她才好想法子在自己阿娘這邊轉圜。
在魏婉芸手中第二杯熱茶見了底的時候,閔楚然的聲音也出現在了門口。
「沒想到,這裡竟然是你家的產業。」
閔楚然嘖嘖稱奇,俊秀的面容上,依然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
今日的她穿了一襲寬大的玄色錦袍,明明是單薄的身量,本該撐不起這袍子,但穿在她身上,卻別有一番風流從容。
她收了摺扇,勾魂的桃花眼對魏婉芸眨了眨,笑道:「早知道我之前就該在這兒呼朋引伴,算起來可得省上好大一筆銀子。」
聞言,魏婉芸白了她一眼,道:「之前也沒在我手上,我是近來才找我阿娘要過來的。」
眼看著閔楚然眼前一亮,魏婉芸連忙打住她:「不過,就算是在我名下的產業,你要在這裡吃喝還是要收銀子的!別想白吃白喝!」
見狀,閔楚然眸色一黯,抬手故作痛苦的捂著胸口,「阿芸,虧我對你情深意重,你怎可為了那幾兩碎銀就要跟我劃清界限。」
說著,她腳下一軟,就直接躺在了魏婉芸都還沒有來得及享受的藤椅上。
像個軟腳蝦似得,一臉愜意的窩在裡面,語氣里還帶著幾分怨氣道:「到底是我痴心錯付了!」
魏婉芸:「……」
別的她不敢肯定,這姑娘一定是人前面具戴久了,隨時隨地都是戲精上身了。
還不等魏婉芸開口打趣她,卻見她突然擺了擺手,十分大度道:「罷了罷了,我現在跟你計較這些做什麼,橫豎等你過了門兒,這些都是你的嫁妝,到時候咱們還分個什麼你我。」
魏婉芸:「……」
她白她一眼,正欲開口,可下一瞬便反應過來閔楚然這話里還帶著什麼意思。
魏婉芸不由得眨了眨眼,認真道:「世子妃答應了?」
聞言,閔楚然在大藤椅里打了個滾兒,翻身朝下,用手肘支起下巴,懶洋洋的看向魏婉芸:「是啊,我娘怎麼可能不答應。」
如果她要娶的是別人,她阿娘可不得還要提心弔膽過後半輩子,生怕被那人發現自己女裝的秘密。
旁人尚可以欺瞞,但要一直瞞住她將來要娶的小世子妃,卻是太難,畢竟那是她的枕邊人。
但若這人換成了對她知根知底的而且又值得信任的魏婉芸,結果自然大不相同。
她阿娘高興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阻攔。
閔楚然卻高興不起來。
她托著腮幫子,眸子裡含著幾分擔憂的看向魏婉芸:「你當真想好啦?」
魏婉芸點了點頭。
在閔楚然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隨手關了房門。
門外有閔楚然的親衛守著,屋子裡也只有魏婉芸和翠珠兩人。
雖然翠珠不知道閔楚然的女兒身一事,但魏婉芸和閔楚然的這一番談話,並沒有戳破這一點。
便是讓翠珠聽去了也無妨。
再加上是魏婉芸的親信丫頭,魏婉芸既然留了她在此,閔楚然也就沒有刻意防備著。
見魏婉芸如此篤定,閔楚然嘖嘖道:「我還是想不通,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聞言,魏婉芸垂下了眸子,看著手中的茶盞出神。
閔楚然也不催她。
她指了指站在魏婉芸身後的翠珠,「翠珠,給小爺我倒杯茶來。」
「你家姑娘太吝嗇了些,我辛苦來一趟,連杯水都不給我喝。」
話音才落,翠珠小臉一紅,連忙慚愧道:「是奴婢的錯!」
說著,她連忙起身給閔楚然倒了一杯熱茶遞了過來。
閔楚然已經撐起了身子靠在藤椅上,一腳搭在旁邊的架子上,一甩一甩的,完全沒個正形。
她接了茶,輕咂了一口,感慨道:「還是翠珠泡的茶好喝啊,我身邊的幾個小廝都是木頭疙瘩,笨手笨腳的,連個茶都泡不好。」
「我以後可有口福了。」
聽她這麼一說,翠珠的臉更紅了。
不過,比起剛剛的愧疚和自責來,此時的翠珠看向她的目光里還帶著幾分惱意。
在翠珠看來,即使對方身為顯國公府小世子,又怎麼能這麼輕慢自家小姐。
她家小姐不介意,他倒是越發蹬鼻子上臉來,還敢當著她家小姐的面調戲她。
換做以前,翠珠倒也不會多想,畢竟閔楚然的紈絝名聲實在太響亮了,無論閔楚然說什麼,做什麼,翠珠都不會見怪。
但如今,她親耳聽著這小世子是在跟她家小姐談婚論嫁呢,以後就是她家姑爺了,還是這幅樣子,可怎麼成!
只轉眼的功夫,翠珠看向閔楚然的眼神就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閔楚然看在眼裡,也不戳破,只笑著看向魏婉芸道:「你這丫頭倒是不錯。」
下一瞬,會錯了意的翠珠一個激靈,嚇得連忙往魏婉芸身後躲。
見狀,魏婉芸哭笑不得的瞪了閔楚然一眼,「她膽子小,你就別逗她了。」
說到翠珠膽子小,魏婉芸想著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嚇著她,便找了個理由將翠珠支了出去。
待屋子裡只剩下閔楚然和她兩人,魏婉芸才看向正在悠哉喝茶的閔楚然開口道:「阿然,你想過造反嗎?」
「噗——」
冷不丁的從魏婉芸口裡聽到這句話,閔楚然差點兒沒被茶水給嗆死。
她抬手抹了一把臉上被濺起的茶水,眨了眨清靈剔透的桃花眼,皺眉道:「你該不是狗皇帝派來的探子吧?」
都這會兒了,還沒個正形。
魏婉芸瞪了她一眼,繼續道:「我說真的。」
她知道閔楚然沒那個心思,她這般玩世不恭的活著,既是為了掩飾自己女兒家的身份,更是為了遠離朝堂紛爭,減少皇帝的猜忌。
但她要知道,在靖王府和皇帝之間,顯國公府會站在哪一邊。
上一世她被困在靖王府後宅,自趙家覆滅之後的那段時間,她便是活著,也如同行屍走肉,所以不知道在顧瑾知率領了鐵騎打下京都的時候,顯國公府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但想著後來新皇登基之後,視顯國公府為眼中釘欲處之而後快,魏婉芸便覺得,應該不會太好。
魏婉芸也不同她賣關子,直言道:「你覺得靖王如何?」
閔楚然順著她引出的話題想了想,一貫玩世不恭的面上,難得的流露出了幾分凝重。
魏婉芸繼續道:「阿芸,你問我為什麼前後會有這般變化,要執意嫁給你。」
「因為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靖王謀逆,山河傾覆,我外祖父趙家,滿門慘死,而你也因受我的牽連,被人污衊與我有苟且之事……」
魏婉芸將自己能記起來的細節都說給了閔楚然聽。
不只是因為閔楚然是朋友,值得她信任,還因為從今往後,她們綁在了一起,是生死與共的盟友。
大廈將傾,為了魏家,趙家,顯國公府……她們要未雨綢繆。
起初閔楚然沒將魏婉芸的話放在心上,只當是她做了噩夢,可瞧著魏婉芸的神色,以及她分析的那些利弊,閔楚然也不由得提起了心來。
她坐直了身子,皺眉看向魏婉芸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魏婉芸搖了搖頭。
「順勢而動,靖王野心未露,這時候無論我們做什麼,都弄巧成拙。」
「比起那些,我眼下避開四皇子這樁婚事才是要緊的。」
話題又回到了婚事上。
閔楚然嘆了口氣。
原本她還想勸魏婉芸再慎重考慮考慮的。
「既如此,那我回去就叫我娘準備定親一事,選個最近的好日子托媒人上門,將這件事定下來。」
說著,她站起了身子,將茶盞放在魏婉芸面前,無奈道:「不過,反正你還未及笄,咱們先定親,將這個當做擋箭牌,擋上一擋。」
「反正能往後拖多久是多久,等日後四皇子那頭淡了,或者你有了心上人,咱再退婚就是了,也不耽擱你什麼。」
魏婉芸自是知道她是掏心窩子對自己好,生怕耽擱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她笑著站起身來,笑著搖著她的胳膊道:「哎呀!小女子何德何能,得了小世子這般偏愛。」
見狀,閔楚然也戲精上身,抬手勾起魏婉芸的下巴,一雙桃花眼裡滿是戲謔道:「你知道小爺我疼著你便好。」
只是,下一瞬,她眉梢一挑,話鋒一轉,順杆爬道:「既如此,那我下次帶著狐朋狗友來福雲樓,是不是可以免單?」
魏婉芸呸了她一口,兩人笑著,鬧作了一團。
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嘈雜聲。
前面長廊里有人起了爭執。
魏婉芸在第一時間聽到了翠珠的驚呼聲。
還不待她細聽,就聽到了另外一道熟悉的聲音。
「閔楚然在哪裡?!」
那道蠻橫嬌縱的斥責聲,可不就是她上一世的小姑子,清雅郡主顧玉婷的麼。
隨著那道聲音落下,魏婉芸明顯感覺到身邊閔楚然的身子都跟著抖了抖。
魏婉芸這時候才想起來,昨日在相國寺,顧玉婷瞧見閔楚然的時候,神色就有幾分不自然。
依著顧玉婷那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性子,昨日竟悶頭走了,魏婉芸當時就覺得奇怪,她都還沒來得及問問閔楚然是怎麼回事。
沒曾想,竟在這裡又遇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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