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召集全寺僧人大殿前集合的鐘聲。【記住本站域名】」
「幾位施主在這裡稍候,貧僧去去就來。」
小沙彌悟心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禪房。
魏婉芸心頭那種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還未等她開口,顧瑾知捏了捏她的掌心,語氣裡帶著幾分凝重道:「此地不宜久留。」
「流風。」
「屬下在。」
顧瑾知的目光從魏婉芸的肩頭越過,看向門外:「探一下路,安排好了之後,先帶魏四姑娘離開。」
「是。」
流風領了命令,轉身就先退下去安排了。
魏婉芸卻一把甩開了顧瑾知的手,別過了頭去。
考慮到顧瑾知現在就剩一口氣吊著的狀態,她並沒有用什麼力氣,卻還是聽得顧瑾知一聲悶哼。
魏婉芸也沒有因為心軟而轉頭去看他。
「綰綰。」
顧瑾知抬手去拉她。
連著被魏婉芸拒絕了兩次之後,顧瑾知的語氣放得更軟:「綰綰。」
想著他這氣若遊絲的模樣,魏婉芸到底是沒有再甩開他攀上來的手。
但她依然一言不發。
顧瑾知輕嘆了口氣,柔聲道:「若真有什麼事情,我們兩個能逃一個是一個,總好過兩個人都被困在這裡。」
最關鍵的是,現在他就是個拖累。
跟他綁在一處,只會害了她。
魏婉芸紅著眼睛,轉頭瞪他:「你是不是猜到些什麼?」
顧瑾知沒有吭聲,但他的沉默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魏婉芸心裡也隱隱有了猜測,但大殿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她也不是十分確定。
「明空大師說的那人是誰?」
話音才落,顧瑾知這邊還沒吭聲,卻聽到外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是小沙彌悟心。
「兩位施主。」
之前悟心領著他們過來找明空大師的時候,腳下的步子生風,一看就是練家子。
再加上他沉靜的性子,不該是這樣冒冒失失的樣子。
「大事不好!」
才一進門,悟心就忙不迭開口道:「有一隊精兵包圍了寺廟,並用刀架在了主持的脖子上,讓我們交出顧施主,否則的話……」
說到這裡,悟心眸子一黯,「他每隔一刻鐘就殺一個僧人。」
聽到這話,魏婉芸的心口都是一窒。
是什麼人,敢如此放肆,帶兵包圍皇家寺院不說,為了逼出顧瑾知,還要在寺里行兇殺人!
相國寺何其無辜,慈悲為懷的師父們何其無辜!
「兩位施主,下山的路恐怕已經被堵死,還請兩位施主委屈一下。」
「先藏進密室,那些人找不到人,自會退去,到時候,兩位施主再找機會逃離。」
說著,悟心就要起身去佛龕下面啟動密室的機關。
「且慢!」
「且慢!」
那一瞬,顧瑾知和魏婉芸幾乎同時出聲。
悟心頓住步子,回頭一臉詫異的看向兩人。
魏婉芸也轉頭看向顧瑾知。
顧瑾知要撐著身子坐起來,但身子實在太虛弱了,連稍微動一下都很吃力。
還是魏婉芸及時扶住了他的肩膀,扶著他坐了起來。
對上悟心詫異的眼神,顧瑾知清冷道:「小師父,我們若是藏了,那寺里的師父們該會如何?」
聞言,悟心垂下了眸子,沉默了下來。
那些人既然動用了這麼大的陣勢,找不到人,又怎肯輕易離去。
還會如何?
一想到相國寺上下被鮮血染盡的模樣,悟心的身子都有些顫抖。
「明空大師已經為了救我而犧牲,若再因為我而害了全寺僧人的性命,哪怕能夠苟活於世,我也此心難安。」
話音才落,悟心忙抬起頭來,擺手道:「顧施主,你身系天下蒼生,哪怕舉相國寺全力,亦該護你周全!」
對於這一點,顧瑾知卻不那麼認同。
「蒼生的命是命,相國寺的僧人們的命也是命,小師父不必再勸說,為今之計,只盼著小師父能儘量幫我們拖延一些時間。」
聽到這話,悟心的眸子都下意識睜大了幾分。
直到這一瞬,他才終於完全理解了為何師父會對眼前這年輕人以命相護。
他值得!
雖還想再勸,但對上顧瑾知堅定的眼神,悟心最終點了點頭,「貧僧這就去想辦法,儘可能的拖延時間。」
悟心走後,顧瑾知靠在了魏婉芸的肩頭,相比之前他預料的那種情況,現在這樣子,反倒讓他鬆了一口氣。
至少,對方要的只是他的命。
禍不及她。
兩人距離這麼近,再加上彼此心意相通,魏婉芸又怎麼會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她皺眉道:「你這次要真敢拋下我,我下山之後哪怕違抗皇命,也要立即找個人嫁了!」
說完,魏婉芸能明顯感覺到顧瑾知的呼吸一窒。
他頭靠在她的肩上,半張俊顏幾乎貼著她的脖頸,魏婉芸都能感覺到他臉頰上傳來的熾熱。
她只顧得上他身子弱,哪裡有半點兒旖旎遐思。
然而,不料,說完這句話之後,顧瑾知貼著她的半張側臉突然一轉,在魏婉芸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的時候,突然感覺脖頸處一片溫熱濡濕,旋即便是一疼。
剛剛看起來還氣若遊絲的他竟一口咬在了她的脖頸上!
雖不是那種尖銳的疼,但那齒尖擦著她的肌膚而過,還是帶起一陣粗糲的異樣感。
這怎麼還帶咬人的!
魏婉芸整個人都像是炸毛的刺蝟,渾身上下汗毛都豎了起來。
要不是反應夠快,想到顧瑾知現在的狀態,她那一瞬恨不得一巴掌就招呼過去了。
面對快要惱羞成怒的她,顧瑾知顯然沒有要被揍的自覺。
他抬眸,一貫清冷的眼神里竟似是帶著幾分難以名狀的委屈。
「既是我還未過門的妻,綰綰心裡卻幾次三番想著再找個人嫁了,看來,心裡著實對這門婚事厭惡得緊。」
「想來,也是不喜歡我這個人的。」
魏婉芸:「……」
她還未開口,顧瑾知又道:「我曉得了,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
「一廂情願的對你好,一廂情願的以為剖出一顆真心就應該得到你的回應。」
「但你又不欠著我的,那些付出都是我強加到你身上的,你不想嫁給我,甚至厭惡我,也是正常的。」
魏婉芸:「……」
難道不是她在生氣,他關鍵時刻又要推開她,要一個人以身涉險?
她還什麼都沒說呢。
他怎麼還先委屈上了?
剛剛因為被他咬了一口的羞澀和惱意瞬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對自己的反思。
是不是她看起來對他太冷漠疏離了?
以至於讓他產生了這樣的誤會?
魏婉芸甚至都生出了幾分慚愧來。
她下意識收起了本來要推開他的爪子,別過了目光,有些不自然道:「我不是,也沒有,你別瞎想。」
她的否認倒是讓顧瑾知的神色緩了緩。
他握著她的手,目光溫柔繾綣道:「那剛剛你說的,只是玩笑話?」
他剛剛那一口明明沒有用什麼力氣,一點兒也不疼,但魏婉芸卻感覺那一片肌膚都是火辣辣的。
甚至,這一瞬顧瑾知落在她面上的目光都像是帶著火。
偏偏這人還越發得寸進尺的趁機半個身子都快要掛在了她的身上。
一隻手也已經順勢攬過了她的腰。
魏婉芸頭皮有些發麻,下意識順著他點頭道:「嗯。」
誰料,話音才落,就聽顧瑾知淺淺一笑,揚眸道:「既如此,我剛剛咬了你,是我不對。」
那是當然。
魏婉芸轉頭看向他,正要跟他好好說道說道這件事。
卻在對上他眸子的一瞬,瞧見他眼底的狡黠,旋即便聽他坦然又真誠道:「那你便咬回去吧。」
魏婉芸:「……」
有那麼一瞬,她都要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之前明空大師的還魂之術出了偏差,又讓哪兒冒出來的孤魂「奪舍」了顧瑾知。
但眼前這欠揍的確實是他無疑。
不過,想到前世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的「孤魂」,魏婉芸忍不住皺眉。
只一瞬間,她便收了跟顧瑾知玩笑的心思的,垂眸道:「那人……是太子?」
聞言,顧瑾知面上的笑意也一點一點淡去。
在魏婉芸的注視下,他點了點頭。
見狀,魏婉芸認真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是猜測,但得了顧瑾知的肯定之後,還是讓她意外不已。
但如今回頭想想,一切也都有跡可循。
明明她重生之後,還什麼都沒做,只是提前回京罷了,很多事就已經跟前世不同。
比如說,當初在落雲城。
她只是提前回京,而顧瑾知則是去找周太醫,他們兩人的軌跡改變,並沒有對旁人產生什麼影響。
但是,那一次,卻在落雲城外出現了對災民投毒事件。
還有,上一世的德妃並沒有在那時候對魏耀宗動手。
至少,哪怕到最後,顧瑾知登基,魏耀宗都還活得好好的。
而這一世,若非魏婉芸和顧瑾知在,魏耀宗在落雲城就死過一回了。
還有更多的事情,越想越讓魏婉芸心驚。
為什麼?
往日,魏婉芸並沒有琢磨這些細節,直到明空大師的那句話,點醒了她。
那一縷孤魂之所以能闖入顧瑾知用血為祭的陣法,是因為同顧瑾知有著血緣之親才是。
那樣的人不多,攏共就那麼幾個。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