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二十一節——第三十節

  第二十一節:「幸之絕境難觸摸,美好易逝心惶惶。」

  其實每個人活著都在絕望地追尋著那遙不可及的幸福,然而,能夠勉強觸碰到它的人寥寥無幾。人的不幸千差萬別,而幸福卻總是那般相似,可這相似的幸福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不過是鏡花水月。當一個人處在那看似最幸福的時刻,心中湧起的不是喜悅,而是無盡的恐懼。日有東升西落,那璀璨的日頭越是光芒萬丈,就越是快速地邁向黑暗的拐點,走向日落的深淵;月有陰晴圓缺,那完美的月亮越是皎潔動人,就越是殘忍地迎來殘缺的拐點,走向月缺的荒蕪。天有四季更替,人有悲歡離合,仿佛這世間的一切美好都註定要被命運無情地摧毀。越是完美的事物,就越容易在命運的捉弄下,迎來它的毀滅拐點,走向那與美好截然相反的絕望方向,讓人在無盡的痛苦中掙扎,卻永遠無法逃脫。

  第二十二節:「意之虛妄難尋覓,人生意義空迷茫。」

  人生的意義究竟何在?不過是取決於你那虛無縹緲的眼界定位罷了。若放眼宇宙,人生便如塵埃般毫無意義,無盡的虛空之中,我們的存在是如此渺小而可笑。而在地球之上,那看似有意義的人生,也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鬧劇。在漫長的歷史長河裡,我們只是轉瞬即逝的泡影,毫無意義可言。唯有在當下,我們拼命地尋找著那一點點可憐的意義,沉迷於一篇虛構的小說、一部虛幻的影劇,明知是假象,卻仍樂此不疲地解讀,仿佛這樣就能抓住那稍縱即逝的意義。玩遊戲亦是如此,不過是在絕望中尋找一樣暫時能讓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情去做,可隨時都有可能念頭一轉,這一切便又都失去了意義。這世間,沒有一件事物是永久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過眼雲煙。大多數人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一百年之後,有關自己的一切都將被歲月無情地抹去,歸於塵土,化於無形,仿佛從來不曾在這個世間存在過。你的長相,你的言語,你的成就,你所有的一切,都將被遺忘,無人會記得。從長遠來看,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空,毫無意義。有時候,我常常陷入無盡的沉思,我究竟為何而來?又為何而去?我的生命,到底有什麼意義?我的所作所為,又有什麼價值?或許,我的存在從來都不曾有意義,我的所作所為也從來都不曾有意義,我只是在這冰冷的世界中孤獨地徘徊,等待著那永遠不會到來的答案。

  第二十三節:「福禍虛妄難掌控,命運捉弄心悲涼。」

  福禍相依,這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好事與壞事。然而,在這冰冷而絕望的世界裡,所謂的 「往好了想便能趨吉避凶」,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罷了。當你把發生過的事情當作好事,努力往好了想,可命運卻常常在不經意間給予你沉重的打擊,讓你那點微弱的希望瞬間破滅。而當你把它當作壞事,往壞了想,它便如決堤的洪水一般,以更加兇猛的態勢將你淹沒在絕望的深淵。這一切,看似是自己心態造成的,實則是命運的無情捉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可那又如何呢?在這無常的命運面前,我們的掙扎是如此的無力。順其自然?不過是無奈的妥協,因為我們根本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只能任由它將我們推向未知的黑暗。或許,從一開始,我們的存在就註定是一場悲劇,無論我們如何選擇,都無法逃脫那註定的結局。

  第二十四節:「道縛之困難解脫,規則之下心迷茫。」

  在每一個世界裡,都存在著那仿佛亘古不變的冰冷規則,這些規則如無情的枷鎖,支配著一切。一花、一草、一木,乃至一絲微風,都在其掌控之下,無法掙脫。而那支配著這些規則的,便是道。道,自然無為,看似漠然,卻又無所不為。然而,在這充滿絕望的世界中,所謂的 「不要急於求成,一切順其自然」,也只是無奈的嘆息。就如同天空中的雲,在無盡的虛空中飄蕩,只有積累到令人絕望的厚度,才會化作冰冷的雨降下來,可那又能帶來什麼呢?或許只是片刻的滋潤,隨後又被命運的狂風捲入更深的黑暗。我們在這規則與道的束縛下,無力地掙扎著,卻始終找不到解脫的方向,只能在無盡的迷茫中等待著那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毀滅。

  第二十五節:「黑暗無曙難見光,聖賢悲愴亦絕望。」

  人啊,難道真的應該堅強地活著嗎?活著,真的能讓一切不幸都過去嗎?人睡覺,的確是虛無且黑暗的,死亡,亦是如此。然而,人不怕睡覺,卻怕死亡,只因黎明前的黑暗尚有盡頭,而永遠的黑暗,那是無盡的絕望。周文王被拘禁之時,即便推演了《周易》,又能如何?不過是在困境中徒留一抹悲愴的痕跡。孔子於困境中編寫《春秋》,可那又怎樣?終究改變不了他一生的坎坷與無奈。屈原被放逐後創作《離騷》,卻也只是在絕望中發出的最後哀鳴。左丘明失明後撰寫《國語》,可那黑暗中的掙扎,又有誰能真正體會?孫臏被砍去膝蓋骨後編著《兵法》,這痛苦的成就,何嘗不是一種悲涼的諷刺。呂不韋被貶謫到蜀地,《呂氏春秋》流傳於世,卻也只是他失意人生的一點微弱迴響。韓非被囚禁在秦國,寫下《說難》《孤憤》,可那滿腔的憤懣,又能向誰訴說?《詩經》三百篇,大多是聖賢們抒發憤懣之情而創作出來的作品,可這憤懣背後,是多少的絕望與無助。我又憑什麼相信,無論多大的苦難,樂觀面對就能在逆境中找到光明?現在,這哪裡是最黑暗的時候,分明是無盡的黑暗,沒有一絲希望,堅持又有何用?或許,永遠也等不到那黎明的曙光,只有絕望,在這黑暗中不斷蔓延,永無止境。

  第二十六節:「茶悟人嘆皆無奈,褒貶由人心迷茫。」

  一杯茶,有人飲之,只覺苦澀滿喉,如嚼蠟般難以忍受;有人嘗之,卻言香醇四溢,然這誇讚之聲,於茶而言,又有何意義?它依舊默默承受著世人的褒貶,卻無法改變分毫。茶,本無好壞之分,好壞不過是人的妄斷罷了。世間萬事萬物,皆是這般無奈,哪有什麼非黑即白、非好即壞?做人亦是如此,莫要在意他人的評價,可那又如何?即便自己的事唯有自己最明了,即便不受外界干擾專心去做,又能怎樣?在這冰冷的世界裡,或許終究是一事無成,徒留滿心的絕望與悲涼。

  第二十七節:「局中迷茫難自拔,混沌之中心彷徨。」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然而,太多時候,一旦陷入其中,便只剩下無盡的迷茫,仿佛墜入了永不見底的深淵。站在外面時,或許還能看清些許輪廓,可一旦踏入那片混沌,便如同迷失在茫茫黑夜,找不到一絲光亮。做事之時,本應竭力將自己置於第三視角,可又談何容易?這世間,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 「當局者清,旁觀者迷」 的至高境界?那不過是遙不可及的幻想罷了,而我們,只能在迷茫與困惑中苦苦掙扎,永無解脫之日。

  第二十八節:「弱之無奈難反抗,殘酷世界心悲涼。」

  在這個世界上,本就存在著無數完全不公平之事,而你,除了無奈地接受,別無他法。弱者,固然沒有錯,他們在命運的風暴中苦苦掙扎,卻無力改變什麼。強者,似乎也沒有錯,他們憑藉著自身的強大,主宰著一切。可正是因為強者的強大,是非對錯便全然由他們來制定。弱者只能在強者劃定的規則中苟延殘喘,沒有絲毫反抗之力。這個世界,殘酷得讓人絕望,仿佛一座無法撼動的冰冷牢籠,將弱者緊緊束縛,永無出頭之日。

  第二十九節:「和之虛妄難長久,戰爭殘酷心絕望。」

  和睦相處,於弱者而言,不過是一種可悲的自欺欺人罷了。族群之間,和睦相處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絕無可能。哪怕是同一族群,爭鬥亦從未停歇。武力,無法改變這個世界的殘酷本質;愛,同樣在這冰冷的現實面前不堪一擊。在這個世界,強弱瞬息萬變,黑白可以肆意顛倒,族群間的實力此消彼長,如無常的風雲。所以,和平註定只能是短暫的幻象,稍縱即逝。此刻的敵人與朋友,皆如過眼雲煙,轉瞬即逝。這個世界,根本不可能實現永恆的和平。戰爭,是無比殘酷的惡魔,它帶來的代價沉重到讓人無法承受。戰爭之中,從來都沒有勝利者,有的只是一群遍體鱗傷的失敗者,在荒蕪的廢墟中絕望地掙扎,卻永遠也找不到那曾經的安寧與希望。

  第三十節:「善惡混沌難分辨,人性可悲心迷茫。」

  人為善,福卻遲遲不至,而禍雖看似遠離,卻如影隨形般懸於頭頂,不知何時便會轟然砸下;人為惡,禍亦未即刻降臨,可福卻早已遠遁得無影無蹤,再無回頭之日。究竟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在這混沌的世間,所有的善惡似乎都僅僅取決於那變幻莫測的時代背景,而人主觀情感所賦予的善惡,分明是如此虛妄,卻又這般無奈地必要著。利人利己,那不過是虛幻的善念;損人利己,乃是徹頭徹尾的惡;不損人利己,那是遙不可及的仙之境界;損己利人,更是高不可攀的聖之所在;損人損己,只是愚不可及的可悲之舉。古代將軍英勇殺敵,是惡嗎?可這答案卻全然取決於他是進攻方還是防守方。若為防守方,所謂的捨己為人,也不過是徒有其名的 「聖」 罷了。在這冰冷的時代,哪有什麼純粹的好與壞。人,亦如此,每個人都深陷於好壞兩面的泥沼之中,或壞遠遠大於好,將那僅存的一絲光亮徹底吞噬;或好艱難地大於壞,卻也在無盡的黑暗中搖搖欲墜。當你目睹人類那陰暗至極的一面時,莫要忘記,人性那所謂光輝的一面,也不過是如微弱燭光般隨時可能熄滅。好與壞,陰與陽,兩者交織纏繞,這,便是那絕望而又可悲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