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祠堂,位於張府內宅最後方,三人用了一刻鐘才從陳梟的小院趕到。
說來也奇特,這武朝的風俗,成婚拜堂並不是一個程序,昨日宴請賓客是成婚,
這拜堂則並不是想像中的拜高堂或者夫妻對拜,而是要選良辰吉時新人一起拜祖先,
要是運氣不好,近期沒有良辰吉時,那得一直延後,直到有合適的,這就導致了有好多這個月成婚,下個月拜堂的奇特景觀。
雖然陳梟聽小蝶講過,還是不妙驚奇,姐妹二人卻是面容肅穆,完全沒有任何反常。
「來了。」
三人剛一到,便聽到張萬錢的聲音傳來,語氣不溫不火,聽不出來心情,只是緊皺的眉頭似乎透露著他有什麼煩心事。
「爹爹!」
姐妹二人異口同聲,陳梟也連忙拱手作揖:
「岳父大人,小婿……」
「好了,進去上香吧」
張萬錢擺了擺手,直接打斷了陳梟嗶嗶,似乎很煩躁又不耐煩。
切,我還懶得說呢,你個老小子還不耐煩,當心以後我拔你氧氣管……
陳梟撇了撇嘴,心中把張萬錢詛咒了個遍,跟在姐妹二人身後往祠堂裡面走。
別看張家家業大,但人丁卻是一點都不興旺,這點從供奉祖先的靈龕就能看出,偌大的祠堂僅僅供奉著數個靈位。
上香的過程並沒有特殊講究,待三名新人上完香,張萬錢便從懷裡摸出一把不太像鑰匙的鑰匙扔給陳梟。
陳梟不明白張萬錢的意思,正打算詢問,便聽到張萬錢說道:
「我不管你們結果如何,既然你已是我張家姑爺,那我自然會按照習俗來辦,
這是布莊分號的庫房鑰匙,現在由你來保管,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什麼意思?
見面禮?庫房鑰匙?意思是給我了?
臥槽,直接就發達了?
陳梟只詫異了不到三秒鐘,隨即大喜過望道:
「多謝岳父,小婿……」
「好了,好了,有事你就先去忙,別在我面前別扯淡,楚楚,清清你倆留下。」
張萬錢又打斷準備嘴跑火車的陳梟。
收到豐厚見面禮的陳梟,心情大好,見張萬錢便像見了親岳父,只感覺到滿滿都是愛,他哪裡願意呆在這裡,巴不得飛去看看自己新收穫的布莊生意。
「爹爹,你為何將分號給這個無賴?」
等陳梟徹底走遠,張楚楚滿是疑惑的望著張萬錢,語氣中算是不滿。
布莊生意是何其重要?爹爹怎麼能隨便交給一個外人,雖然這個外人和自己成婚拜堂,爹爹不應該這麼糊塗的呀!
「哎,爹爹也是沒有辦法。」
張萬錢深深嘆了口氣,目光複雜的看著張清清,欲言又止。
「爹爹,您怎麼了?我可是您的女兒,有什麼話,您直接說出來就行。」
張清清見到爹爹這般神情,心裡莫名一緊,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但不管如何,那是她爹爹,她只能心中暗暗祈禱,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張萬錢沒有直接說明,而是再點了一柱香遞給張清清,然後才開口說道:
「清清,你從小就聽話,但是今天爹爹需要你在列祖列宗前發誓,等會爹爹所說的話,你不得讓其他人知道,尤其不能讓陳梟知道。」
『咯噔』張清清心猛的一顫,臉色瞬間蒼白。
果然和梟哥哥有關,究竟是什麼事情讓爹爹這般謹慎,甚至還要她在祖先面前立誓,她想不明白,也不敢想。
她想為梟哥哥辯解些什麼,又不知從何開口,嘴唇囁嚅半天才開口問道:
「父親,女兒一定不會泄露,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梟哥哥他不是父親想得那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您就別賣關子了。」
哎!女大不中留啊!
一聽到有關陳梟,連爹爹都不叫了,直接變成父親。
張萬錢暗暗一嘆,雖不想讓女兒為難,但還是嚴肅著臉道:
「難道你有了陳梟,連爹爹的話都不聽了嗎?」
「爹爹,我…」
張清清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簡直是世紀難題,就跟『我和陳梟掉水裡,你先救誰』一樣,她如何回答?
說救爹爹,那陳梟呢?
「爹爹,妹妹不是那個意思,這陳梟雖說無恥,但……」
「你閉嘴!」
張楚楚見妹妹這般為難,準備幫妹妹圓場,卻直接被張萬錢斥責打斷。
張清清淚水蓄漫眼眶,要父親要對梟哥哥不利,她該怎麼辦?
內心掙扎半天,最終顫顫巍巍的接過長香,『噗通』跪在蒲團上,淒聲開口:
「不孝子孫張清清今日當著各位先祖靈位前立誓,絕不會將爹爹的話泄露出去,若違背誓言,天打雷劈,人神共憤。」
她說完後,仿佛全身力氣都被抽乾,釀蹌著便要倒地。
張萬錢心裡也揪得厲害,哪有父親不心疼子女的?他這麼做也是為了張家好,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被陳梟灌了迷魂湯,要不如此,他怎麼能放下心。
見女兒要摔倒,張萬錢連忙上前攙扶,可張楚楚比他動作更快。
「爹爹,妹妹都發完誓了,現在您就別賣關子了。」
張萬錢覺得心揪得更狠,將伸出一半的手收回,這才緩緩說道:
「我們張家遇到大難了,你們還記得上半年與永州兵馬司的那比買賣嗎?我們張家提供的布料都是最上乘的,可是……」
見爹爹說到一半停下來,張楚楚連忙催促:
「哎呀,爹爹,可是什麼呀?您一次性說完。」
「可是軍中將士用了我們的布料後,大腿都開始發紅髮癢,有的還潰膿……」
聽到這裡,張清清哪裡還不明白爹爹的意思,難怪爹爹要將布莊分號交給梟哥哥,這分明是想梟哥哥當替罪羊。
張清清想明白一切後,只覺得天旋地轉,感覺世界都變成灰濛濛的,為何會這樣?昨日才和梟哥哥圓房,今日父親卻要這般對待她的郎君?
她六神無主道:
「難道爹爹就這般狠心,梟哥哥就該這般命苦?」
後知後覺的張楚楚也反應了過來,他並沒覺得父親的做法不對,和軍方做生意本來就麻煩,現在還出了岔子,要是陳梟一人便能抗下所有麻煩,如果是她,也會這麼做。
但見妹妹如此傷心,張楚楚還是開口問道:
「為什麼是陳梟?其他人不行嗎?」
張清清聞言,眼前亮了不少。
對呀!別人不行嗎?萬一別人可以,那梟哥哥豈不是沒事了?
可張萬錢隨後的回答便讓她如墜寒潭。
只見張萬錢輕鬆搖頭,無奈道:
「不行,這事是段家在幕後推動,而最大的推手便是段家大少爺,他指名要陳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