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急促而又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一位穿著青色唐裝、大氣威嚴的申字臉老者徐徐而來。
他身材並不高大,與在場眾人相比甚至十分矮小。
可他氣場極盛,剛一出現,便把場上的尷尬瓦解了開來。
「各位都到齊了。」
老者掃視了眾人一眼。
他年過七旬,但一雙眼眸卻炯炯有神,明亮異常。
華雲飛神情立刻肅然了下來。
因為這個老者,正是江南省陳家的家主陳老爺子。
跺一跺腳,便能讓江南省經濟圈抖上三抖的存在。
「還請諸位施以妙手,事成後,我陳家自有重禮相贈。」
陳清波向眾人微微拱手。
不過,他表面上客套,可實際上卻並不對這些人抱有多大的希望。
過去幾年,陳家耗費了無數財力和心力,為孫女陳碧芸請來不知道多少國內外名醫。
有醫學領域的院士、也有華夏杏林界的妙醫聖手,但他們都對陳碧芸的怪病束手無策。
陳家這次召集華東地區的醫學大佬,也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
「陳老爺子客氣了,我輩醫者當有一顆醫者仁心,遇到他人有難,自當竭盡所能,全力出手,方才對得起這一身白大褂。」
「陳老爺子請放心,我有祖傳的秘制神仙水,不管是什麼疑難雜症,必能藥到病除。」
敢來陳家問診的,哪個不是對自身的醫術有著十足的信心。
這些人跟在陳清波身後,一個個昂首闊步,神情說不出的高傲。
與林宇軒並肩走在最後的華雲飛忍不住搖頭,暗自腹誹。
一群傻子,真當陳家的好處那麼容易拿?
他這個醫武華家的傳人前兩日已經為陳碧芸小姐診斷過了,那病情可謂是相當的棘手。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向陳家人推薦林宇軒過來。
可笑這些所謂的醫道領域的資深人士,連這一點都想不通,竟也敢誇海口,能將陳碧芸小姐治好,簡直是貽笑大方。
「哐啷。」
「哐啷。」
「哐啷。」
就在這時,西廂房內傳來沉重的鐵鏈晃動的聲音。
伴隨著低沉的嘶吼聲,有點類似於野獸的嗚咽,令人毛骨悚然。
陳清波推開門,眾人看到裡面的光景,不由得滿臉驚駭。
只見裝修奢華的屋內,竟很是違和地擺放了一張大鐵床。
而且這張大鐵床也不是橫著放在地上,而是豎著固定在了牆上。
鐵床上面,用鐵鏈捆綁著一個十六歲左右的雙馬尾蘿莉少女。
乍一看,手無縛雞之力,非常卡哇伊。
但就是這樣萌噠噠的外表,卻雙眼血紅,顯得極度瘋狂。
當看到眾人進來,她劇烈掙扎了起來。
鐵床被拉得咔咔作響,不斷搖晃,真讓人擔心她什麼時候會把鐵鏈掙斷。
不過看到綁在她身上的鐵鏈的粗細,眾人又微微鬆了口氣,沒有了這種擔憂。
足足五公分的鐵鏈,連大象都能拴住了,更何況是區區一個少女。
「這...這就是老朽的孫女陳碧芸了,請諸位...諸位放手施為吧!」
陳清波嘆了口氣,若是今日還無人能治好陳碧芸,那他也就只能聽從孫女的懇求,給她一個體面的離開了。
其實,陳碧芸並非一直都是這種癲狂狀態,她也有偶爾的清醒。
但無一例外,每次清醒,陳碧芸都是懇求自己的爺爺,給她一個痛快,不要再讓她受罪。
可惜的是,陳清波對外人鐵血無情,卻唯獨對自己的親孫女下不了手。
正當眾人畏畏縮縮,不太敢靠近少女陳碧芸的時候,之前那個被林宇軒氣機壓得跪下的中年道士自告奮勇。
「陳老爺子莫慌,待我過去,為陳小姐診治一番。」
說罷,他抬步上前,向陳碧芸的手腕抓了過去。
然而下一刻,異變發生了。
被鐵鏈束縛住四肢的少女,竟然一口咬住了中年道士的手腕。
伴隨著中年道士的痛呼聲,陳碧芸竟滿臉愜意地當眾吸食起中年道士的鮮血來。
這一幕,嚇壞了眾人,唯有早已來過此地的華雲飛見怪不怪。
當初他來的時候,便看到過陳碧芸在吸血,只不過那時吸的是鴨血,而這次卻是人血。
中年道士的臉色蒼白了下來,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鮮血正在飛速流失。
林宇軒眉頭微皺,輕輕一指彈出。
一道宛若實質的白色指罡,精準地命中了少女陳碧芸的腦戶穴。
陳碧芸白眼一翻,立時暈了過去。
中年道士脫困,他一臉煞白地退了回來。
經過林宇軒身旁的時候,他重重地一躬身,感激涕零道:「多謝...多謝先生搭救,在下先前多有冒犯,還請先生見諒。」
林宇軒擺了擺手,並未過多搭理他。
有了中年道士的前車之鑑,先前自信滿滿的『醫學大佬』紛紛不吭聲了。
他們連過去診脈的膽量都沒了,天知道那個少女會什麼時候醒來,一口咬斷他們的血管。
「抱歉,陳老爺子,這病太怪了,恕我無能為力。」
「陳老爺子,對不住了,這超出了我的理解範疇。」
「在下學藝不精,慚愧。」
不到十分鐘,走了十三位『大佬』。
倒也不怪他們,實在是這種病症太過驚悚。
畢竟正常人哪有會發狂吸食人血的,確定那不是吸血鬼?
有兩位相熟的杏林高手眉頭緊皺,不時打量陳碧芸,不時靠在一起,小聲商量著什麼。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聲音越來越輕,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
到最後,兩人歸於無聲。
「陳老爺子,抱歉,我們無能為力。」
兩人一臉慚色地向陳清波抱拳一禮,而後結伴落寞離去。
陳清波還禮,臉上卻並無半點失望之色。
這種結果,他早已經歷多次,已然麻木了。
一時之間,整個西廂房內,除了陳碧芸和陳清波,就只剩下了華雲飛、林宇軒以及那個被林宇軒救下來的中年道士。
「華小友,今日前來,不知你是否有了診治碧芸的辦法?」
陳清波望向一旁的華雲飛,眼神中滿是希冀之色。
華雲飛欠了欠身,苦笑道:「陳老爺子,你可抬舉我了。
以我的水平,能發現部分問題已是不容易,至於診治陳小姐,我一個人可沒這個本事。」
臉上閃過一絲黯然,陳清波忽然像是老了十幾歲。
他長嘆了聲,道:「難道真的是老天要碧芸亡嗎?」
「未必。」華雲飛搖頭,「我一個人不行,但若有高手相助,說不定便能救陳小姐一命。」
「誰?」陳清波目光流轉,落到林宇軒身上,「他?」
「不錯,他為武道大宗師,我施展家傳的六丁玄針,恰好需要宗師級的真氣來輔助。
故而也唯有他,才能助我一臂之力。」
華雲飛神色鄭重道。
受限於自身實力,華雲飛無法發揮出六丁玄針的全部妙用。
但一旦有了宗師級真氣的輔助,那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哪怕治不好陳碧芸的怪症,也能最大限度地緩解對方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