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嚴佳華給哄走,白蘇去了趟廚房取了點溫水,不過在回去的時候特意在兩個樓梯口上上下下地走了兩遍。
的確沒有任何人留下的痕跡,但小徒弟說的肯定沒有錯。
於是她把溫水送回去之後,又出來輕輕敲了敲主子的房門。
「誰呀?」裡面傳來龍天昱的聲音。
「是我。」
聽到是白蘇,龍天昱打開了房門,把人放了進去。
沒過多久,白蘇從裡面出來,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夜如常,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果然,轉天等到大家平靜下來以後,就悄悄地討論起雷暴那天的事情。
「你們說那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當時都以為肯定要葬身海底了,誰知道居然峰迴路轉。」
說這話的人更多的是感慨。
這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畢竟那一天真的很驚險,刺激,稍有不慎就真的會葬身海底。
即便是他們如此幸運能逃出來,還是有十幾個兄弟受了傷,甚至有一個腦袋都開了個瓢。
這讓他們不得不感慨死裡逃生的幸運。
「我當時站在後面沒看清楚,就知道是突然有了方向。」有人沉聲回答道,推了推旁邊的人。
「你當時離門口近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人被推得有些不太情願。
倒也不是不想說,而是他現在心裡也在犯糊塗。
「好像,好像是玉公子衝出去了。其他的我也沒看到,你們別問我了。」
這人比較謹慎。
他知道作為上位者來說有很多秘密。
這些秘密或是關係重大,或是牽連甚廣,永遠不是他們這種小嘍囉能探聽得到的。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說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至於其他,他就當自己沒看到。到時候就算是爛到肚子裡,他也不會出去亂說,免得給自己惹禍上身。
可好奇是人的天性。
再加上林夢雅他們並沒有出來阻止,甚至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一個解釋,這讓眾人的猜測變得更加五花八門。
有人說是因為小玉公子可以辨別雷電的方向,但是這個說法是最先被排除的。
畢竟大傢伙都看到小玉不斷在船艙之間往返。
如果真的是小玉做的,那他大可以直接留在主舵室,這樣一來一迴風險太大,而且還很容易就受傷。
所以他們還是更傾向於,指明方向的人或者是物件在宮家主的手裡。
其實這樣想才更加順理成章,畢竟宮家富可敵國。
他們在來之前,就曾經聽聞宮家有數不清的珍奇異寶。
而且宮家居然還有一個特殊的商隊,專門為宮家家主搜羅天下奇珍。
普普通通的珍奇寶貝,都已經難以引起宮家主的注意。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她手裡有個能辨別方向的寶貝,也很正常吧?
但就是這樣大家才不敢亂說,畢竟隨意揣測主人家這可是大忌。
林夢雅也沒讓他們等多久,等到第三天風平浪靜,而且大家都已經休養過來了,她跟龍天昱開始論功行賞。
在這場風浪當中,其實湧現出不少有突出表現的人。
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雖然所有人都沒有後退,畢竟生死當前,有些許的動搖退縮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對於他們來說不合時宜。
畢竟他們到域外就是來拼命的。
這一次的風浪如果已經退縮了,那麼下一次在正面戰場上與敵人相對,她不敢保證那些人會不會當一個叛徒。
所以,這一場風浪也是檢測人心的好機會。
大部分的人表現得還算不錯,各司其職,就算是心裡害怕,至少也沒給大家拖後腿。
可有那麼幾個人卻因為害怕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雖然他們過後也進行了補救,但恰恰是因為這一時的疏忽造成了一些影響。
幸好林夢雅他們準備得比較充分,否則這船上肯定是要亂成一團的。
就算是他們從雷暴中逃脫了出來,也走不了多遠。
有貢獻的人自然要少,那麼犯了錯的人也要罰。
龍天昱當著所有人的面,當場宣布了獎懲措施。
被獎勵的人當然是挺胸抬頭,無比驕傲。
那些被點到名要處罰的人則是垂頭喪氣,覺得自己只是運氣不好而已。
當時也是事發突然,所以他們才反應沒那麼快。
如果有下次的話......
不對,呸呸呸!他們最好是在海上平平安安的到達域外,絕對不要再有這樣的意外才好。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心態。
有幾個被當場批評的世家子弟,當時看著態度還算良好,但心裡卻有些不服氣。
等到人群散去,他們也領了罰,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船艙。
正好看到了對面船艙里的人。
對方不懷好意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陰陽怪氣地說道:「哎呦呦!這是誰呀?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天之驕子,是人中龍鳳。」
「瞧瞧,現在成了一隻瘸腿狗,真丟我們世家的臉面!」
這人的一番話引起了同伴的哄堂大笑,對面被嘲諷的世家子,個個面色緊繃,緊攥著自己的拳頭。
他們不是不敢動手,而是一旦動手之後,可能會面臨更嚴重的懲罰。
於是,只能懷揣著滿腔怒火,回到了船艙之中。
裡面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面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多時,就聽到有人踢了他們的船艙門。
「奶奶的!大不了就回去,我出去跟他們拼了!」
一個身材高高壯壯的少年郎猛地起身,雙眼赤紅就要跟對方拼個高低。
「方承,回來!」
「是啊!我們不能為這一時的意氣毀了前途。」
「再說,今日之事是我們運氣不好,也是我們學藝不精,如果當時能更在意一些教頭們說的話,或許咱們就不會挨這頓罰。」
其他人也紛紛低下頭,羞愧難當。
他們在這裡都是被當做下一代精英教育的,因此從小到大多數聽到的都是讚揚聲。
之後更是順順利利地進入了選拔,成為了船上的一員,哪怕性子再沉穩的少年,也是忍不住有些志得意滿。
可現實就給了他們狠狠一擊,告訴他們這種驕傲自滿,要不得。
如果想要成大事,必須要腳踏實地,勤勤懇懇。
那些獲得獎勵的人基本上都是宮家自己選拔上來的。
他們心裡沒有不服氣,因為這些人在之前的訓練當中也是相當刻苦。
同時這也說明在宮家主的眼中,不看重出身,只看重能力。
所以他們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是不甘於自己為何不努力奮進,而不是覺得宮家主處事不公。
被叫方承的少年最終也只能悶悶地坐在床上,臉上滿是委屈與迷茫。
「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嗎?那我們之前吃的苦算什麼?咱們大家都一樣,能走到這裡不容易。如果因為這件事就被人瞧不起,我實在是難以咽下這口氣。」
方承總覺得,丟臉的不光是他們自己,還有他們背後的家族。
從上船開始,他們跟那些平常就不怎麼對路子的世家子弟一直在較勁。
看他們刻苦自己只會比他們更刻苦。
沒想到這一次他們的運氣太差了,出事的時候正好輪值到他們幾個人身上。
要是讓對面的那群人來,或許未必有他們做得好。
但這一次的失敗,肯定會成為對方口中的談資,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心裡窩火,難受的厲害。
其他人也都沉默了。
就算心裡不服又能如何?總不能再來一次吧。
就在此時,有人輕輕敲響了房門。
「誰呀?」方承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隨後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我是嚴佳華,給你們送藥來了。」
嚴佳華這個名字,這群世家子都知道。
最開始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後來得知這傢伙居然陰錯陽差,被宮家主看中提拔到身邊去了,這群人就覺得羨慕。
但嚴佳華為人低調謙遜。
就算是被選到了林夢雅的身邊,也絲毫沒有小人得志的那種猖狂,反而每次看到相熟的人都會主動跟對方打招呼。
他們這群人跟嚴佳華算是一批的,這麼一個月下來居然都混了個臉熟。
也算不得關係有多好,但現在至少也不是劍拔弩張。
方承聽到是她,就打開了門。
嚴佳華提著一個籃子,進來了之後先看了看眾人,然後才輕聲道。
「這是我師父讓我拿過來的,這傷藥的效果不錯,你們今天晚上厚厚的塗上一層,明天就不疼了。」
說完,她就把籃子放在了桌子上。
她看了看眾人,原本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把話咽回到肚子裡。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剛要走,就被人叫住了。
「那個,嚴,嚴兄弟,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不知你能不能教一教我?」
嚴佳華有些意外,轉身看向那人。
青年人眉目疏朗,應該算是這一撥人裡面年紀比較大的,叫她一聲嚴兄弟也應該。
「李兄請講,但話先說在前面,若是我也不會的,那咱們大家就共同探討,共同學習。」
她這話,一下子就拉近了跟對方的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