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雅知道他喊的是他的那個夥伴。
只不過上次見面的時候,被錢金子喊做啞巴的男人的確是沉默寡言,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主兒。
林夢雅既不想強迫別人,也沒有故意跟對方把關係打好的必要。
當下,看到男人走進來之後,只是神色淡淡的朝對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個看起來很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竟然主動也對著她點頭回禮了!
林夢雅一怔,著實是有些意外。
隨後,她看到那個被叫做啞巴的男人,卻徑直朝著自家小閨女走了過去。
龍天昱有些不滿,沉著臉張開雙臂護住了女兒的小搖籃。
啞巴男倒也沒強行突破他的保護,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玉鎖。
錢金子看到那枚小玉鎖,立刻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他跟臭啞巴也算是合作了蠻久,可那傢伙別說是送自己禮物了,就連打折都不肯,而且每次還不許自己賒帳!
好氣!真的好氣呀!
龍天昱挑了挑眉,並不想讓自家的小閨女接受別的狗男人的禮物。
但啞巴卻很堅持,玉鎖就靜靜地躺在他的大掌上,說什麼也不肯收回來。
兩人一時僵持住了,而且氣氛越來越緊繃,林夢雅生怕兩人下一刻就會打起來,趕緊想要出去打圓場。
「多謝先生的好意,只是孩子還小,您送她這麼貴重的禮物恐怕有些不太合適。」
但沒想到,錢金子狠狠的磨了磨牙之後,還是忍不住替啞巴說了句話。
「你們還是收下吧,這臭啞巴送出去的東西沒有一樣是凡品。小丫頭就只能隨身帶著這把玉鎖,至少能夠再保她十年的平安。」
酸歸酸,但錢金子也是真的識貨。
更何況,他跟這小丫頭的緣分匪淺,之前他之所以如此的耗費功夫,也是希望能夠讓這小丫頭平平安安的多活幾年。
現下有了這塊小玉鎖,也算是事半功倍,對小丫頭也是極有好處的。
夫妻兩個一聽到對小閨女有利,即使是心裡再不情願也得轉變態度。
林夢雅其實還好。
不管對方出於何種目的,但終究是對小福寶有恩,所以她始終會念著對方的一份好意。
但龍天昱的態度不由得就有點微妙了。
這大概是天下老父親的通病吧。
對於這個小閨女,他恨不得將一切都捧到小福寶的面前來,也希望自己能為小福寶撐起一片天空,讓他永遠的無憂無慮。
但現實卻是,小福寶的平安居然要歸功於兩個毫不相干的臭男人!
這讓他的心裡不由得有些沮喪,也擰巴得很。
林夢雅可不管他現在到底有多少老父親的感傷,只是毫不客氣的在他後背拍了一把,還用眼神示意他正常點,別給小福寶丟臉。
心情再次受到暴擊傷害的龍天昱,只好咬著牙跟對方說了句謝謝,之後又想了想突然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然後又像是一陣風似的卷了回來。
「這東西給你,就算是你幫了我女兒的報酬。」
龍天昱摔給了對方一本薄薄的武功秘籍,神色很是倨傲冷淡。
林夢雅撇了一眼,發現是一本內功心法,最大的功效是防止走火入魔的。
之前她閒的實在無聊的時候也看過幾眼,要說這本秘籍最珍貴的地方,是它不僅可以預防,更可以在走火入魔之後,幫助人調節紊亂的內息走出誤區。
可是這秘籍......
下一刻她看到了那個叫啞巴的男人,在看清楚裡面的內容後,突然神色一震。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翻看著秘籍裡面的內容,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將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刻進腦海里。
林夢雅這才看到,在那個啞巴男情緒激動的時候,他的臉部突然綻裂出不少糾結在一起的血色紋路。
就連他的眼睛也變得通紅,仿佛下一刻這人身上的血管就會爆裂開來。
錢金子似乎是很了解他的狀況,臉都嚇白了,拖著人喊。
「快點把他打暈!臭啞巴如果你還不想死就給我冷靜點!」
啞巴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異常,可惜他剛才是大喜過望,正是激動的時候,心情哪是這麼容易就被平息的?
一時之間,他竟也跟著慌了神。
沒想到,就在錢金子跟啞巴都以為他這次完了的時候,林夢雅卻突然出手。
只見她雙手修長,疾速如風,甚至旁人只能看到道道殘影。
等到她停下來的時候,啞巴的身上已經被她捶了幾十下。
「沒事了,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毛病從何而來,但至少在沒有根治之前,你的情緒還是不要太過激動才是。」
她只是例行醫囑而已。
但錢金子跟啞巴,卻齊齊看向了她,而且臉上,已經滿是震驚。
她以為是自己出手得太快,所以對方才會覺得驚訝而已。
當下一笑,輕聲解釋道:「我雖然只是略通醫術,但絕對不是信口開河,你若不相信我的話,也可以去找別人看看,驗證一下我的說法。」
但錢金子瞪著瞪著,突然,眼圈一紅。
林夢雅嚇了一跳。
這、這又是怎麼了?
「你別哭啊,他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林夢雅也是一頭的霧水。
可惜錢金子的眼淚也來的太快了,她話還沒說完呢,對方已經啪嗒啪嗒的落淚了。
林夢雅:......
她究竟幹了啥?怎麼一個好好的青年,咋就說哭就哭。
她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頭,真是搞不明白現在這少年之心了。
轉頭,頗為無辜了朝著自家男人眨了眨眼。
行叭!要不還是他上吧!
從剛才開始,龍天昱就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不過他收的快,沒有被自家夫人看到。
但見到夫人一臉束手無措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自家夫人的發頂。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有些事情真的就是真的,便是有人再用心偽裝,也無法以假亂真。
他的心裡,有著小小的驕傲。
果然,還是他夫人更厲害些。
龍天昱可捨不得讓這點小事成為他夫人的煩惱。
保護性地將夫人護在了身後,再看向那倆人的之後,他的眉目間,隱隱藏著些警告之色。
「行了,大過年的哭什麼哭?」
他又看向啞巴。
男人大概已經習慣了壓抑著自己真實的情緒,因此他雖然激動,但卻沒有像錢金子這樣失態。
只是眼神之中不免帶著幾分焦急,卻在接觸到龍天昱的眼神後,微微有些愣怔。
旋即,他想到了某些事情,神色也變得愈發嚴肅內斂。
兩人只通過一個眼神,就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
錢金子哭著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啞巴暗中捏住了後頸。
他們二人合作多年,有些約定俗成的暗示錢金子是再熟悉不過。
他雖心有疑惑與不甘,但還是選擇相信同伴。
只是一再難以控制地想要越過龍天昱,去看他身後的林夢雅。
那副眼巴巴的樣子,無端讓林夢雅想起了自己之前養的那些小傢伙們。
錢金子看起來也就跟小玉他們差不多大。
大約是因為想起了小玉吧,林夢雅忍不住動了些惻隱之心。
上次他們相遇之後,小玉說是要接著父母一起去飛葉城與她團聚,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到了沒有。
心腸,不由得又軟了三分。
她笑著對錢金子招了招手。
「你不是想叫你的同伴跟我一起玩嘛,還不快過來。」
錢金子的眼睛一亮,扒開龍天昱就乖乖巧巧地坐在了林夢雅的對面。
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麵皮兒有些發熱。
又一想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
下一刻,心情跌落至谷底,臉色都變得煞白。
「那個,我、我也不是常常殺人的!」
「不是!」錢金子發現自己說得好像不太對,急著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除了那次之外,我其實很少出手的。畢竟我出手的價錢很貴,所以......」
「哎呀,也不是!」
錢金子生平第一次有些後悔。
他倒不是後悔殺人,而是不該那麼冒失,沒搞清楚任務對象就急著出手。
要是,要是因為被人討厭了,那他可怎麼辦呀?
林夢雅更疑惑了。
她那向來聰明無比的小腦袋瓜子裡頭,此刻已經搞不清楚錢金子的意圖了。
「你是怕我挾怨報復?你放心,我沒有那么小心眼。雖說咱們錢貨兩清,但你救了我女兒一命,我會永遠記著這一點的。」
完!了!
錢金子癟了癟嘴,差點嚎啕大哭。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做這些事情也是被逼無奈,你怎麼因為這點事情就拋棄我?」
錢金子的語氣那叫一個哀怨,委屈。
嚇得林夢雅差點以為這貨難不成是自己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咳咳,雖然她比錢金子也沒大幾歲。
但,就是莫名其妙的讓她覺得心虛。
她剛想開口,另外一道幽怨的目光又鎖定了她。
林夢雅看了一眼自家男人,那籠罩在自家男人頭上的幽怨之氣,立刻讓她心驚肉跳。
糟糕!
這該死的修羅場的氣息,又是鬧哪樣啊?
但好在,林夢雅一向亂中求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