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了許多。
龍天昱的態度很是強硬,縱然是錢金子已經使勁地在家裡給自己鼓勁了,卻還是不免敗下陣來。
他覺得自己怎麼說也算是歷經風雨,卻不想還是頂不住別人一句話的壓力。
而林夢雅也安安靜靜沒有插嘴,兩口子的態度很是分明。
「嘖,真是算我輸給你們兩口子了!我以我父母的魂靈起誓,如果我透露出一星半點,就讓我父母的魂魄日夜不寧行了吧?」
林夢雅倒是沒覺得這誓言有多狠毒,但能以自己父母的亡魂安寧來起誓的話,想來也應該是誠意十足吧。
實際上龍天昱比她放心得多。
一聽到他這麼說非但沒有質疑他,反而眉目還舒緩了不少,顯然是滿意於對方的表現了。
「我知道你們族人最是敬畏亡者的魂靈,尤其是過世的父母,更是任何人都不能觸及的忌諱。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相信你了。」
林夢雅暗中挑了挑眉。
沒想到昱對這種事情還清楚得很。
不過隨即她的心情又更差了。
狗男人當真是一星半點都不值得信任!
也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他藏了多少,呵,想起來就氣!
錢金子心裡也鬆了一口氣,立刻又嬉皮笑臉的說道:「既然二位已經相信了我的誠意,那咱們是不是應該談一下任務的內容了?」
「二位請放心,我錢金子出道多年,能力方面你們盡可以放心!只要不是遇到如你們二位一般實力非凡的人,一般人我還真的不放在眼中。」
林夢雅跟龍天昱對視了一眼。
怎麼說呢?這話聽著好像是被人恭維了,但對自己的手下敗將她又覺得不那麼放心了。
當真是矛盾的很。
龍天昱看他拍胸脯保證得那叫一個痛快,卻沒立刻說。
直到對方的自吹自擂到一階段之後他才輕輕地抱起床上的小女嬰,語氣也不自覺地變柔和了不少。
「很簡單,我需要你用血笛,替我女兒破除你們族中的禁術。」
錢金子突然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盯著面前的一家三口子。
「什、什麼?剛才風太大,我沒聽清,你說的不是我們族中的禁術吧?」
他話音有些顫抖。
就連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在這一刻,他真是恨死這顆愛金之心了。
龍天昱點點頭,大手輕輕拍哄著自己的小寶貝,垂下的眼眸之中溢滿了慈父的溫柔。
「你沒聽錯。我的女兒從一出生開始就中了你們族中的禁術,我知道這種禁術非你們族中之人不能解除。而且想要將禁術完全破解,最好是要用你們族中的聖物血笛。
剛才你已經答應我了,而且我也已經告知你可能的後果。所以,你現在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錢金子沒忍住,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試圖逼出眼淚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憐。
但——
疼是真疼啊!眼淚也是真擠不出來!
林夢雅看到了他的小動作,忍不住好心提醒。
「對自己下手那麼狠做什麼,肯定已經青紫了吧,放心,我這裡別的不多,但活血化瘀的藥有不少。
待會讓我夫君給你拿幾瓶,我這還有一聞就能讓你痛哭流涕的藥膏,也給你捎上幾瓶,如何?」
錢金子不禁狠狠鄙視半個時辰前的自己。
是什麼給他的錯覺,讓他認為可以在這兩個名震天下的大人物面前能占上便宜的?
事實證明,不要與虎謀皮。
不然像他這種可憐無辜的小人物,肯定會被老虎吃的連渣都不剩。
「多謝宮家主。哎呀,其實這個事兒說起來......」
林夢雅態度溫和地打斷了他的吞吞吐吐。
「我知道對你來說可能會讓你有些為難,但實不相瞞,在你來之前,我們夫婦兩個也討論了一些關於你們族內的事情。
其實你與他們的關係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敵對,對麼?」
林夢雅儘量說得輕描淡寫,可眼睛一直在緊緊的盯著對方,觀察著對方的反應。
儘管錢金子已經很小心了,可一些真實情緒卻是沒辦法完全掩蓋住的。
從剛才昱提到他可能會被族人所厭棄開始,錢金子雖然看起來好像很介意,但實際上他並不在乎,甚至對他的族人他還有些厭惡。
可想而知,這根本就不是一個跟族人關係融洽親密的人的反應。
但他又特別在乎自己的父母。
甚至在提到自己的父母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淡淡的悲傷與懷念。
所有她就大膽推測。
一個失去了父母的孤兒,也許在家族中並未得到妥善的照顧,甚至他還有可能會因為孤身一人而受到其他族人的欺負。
這樣一來,他的確可能會厭惡自己的家族。
所以,她才小心地試探對方。
好在她剛說完這句話,錢金子的面色就有些細微的變化。
那是仇恨的味道,她很熟悉。
當下心裡也就有了幾分瞭然。
「所以我們夫婦二人才覺得,你才是最有可能救我們女兒的那個人。
說實話一直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了你的家族,讓他們對一個無辜的嬰孩下手。」
這話,卻不知觸動了錢金子的什麼回憶。
只見他咬著牙,臉上的笑容竟然多了幾分猙獰。
「他們向來如此!從來不論是分黑白對錯,只要是對他們不利的,就肯定會被一腳踢開。」
林夢雅聽出了他話中的憤怒,心下不由得暗嘆了一聲。
不管以後她跟錢金子的立場如何,但至少現在,他們的心情應該是共通的。
「所以我真切的懇求你,救救我的女兒!
我知道對你來說可能會讓你為難,但無論付出多少代價,我都想把我的女兒救回來。」
在這一刻,她不是宮家主,甚至身上沒有任何世人傳頌的尊榮。
她只是一個母親,一個真誠的,只為了自己女兒而懇求他的女人而已。
錢金子扭過頭去,聲音顯得悶悶的。
「宮家主言重了,咱們之前不是已經談好價格了麼?就算是搭上我這條命,我也得把您的小閨女給救回來。」
林夢雅看了龍天昱一眼。
後者對著她微微頷首,示意她可以放心了。
將孩子放回愛人的身邊,龍天昱伸手從袖子裡取出被刃一帶走的血笛。
「我已經將血笛物歸原主,我女兒也拜託給你了。」
說著大手輕輕一揚,血笛就在空中畫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準確地落在了錢金子的懷中。
錢金子反倒是手忙腳亂地想去接,卻不想差點就把自己的寶貝給摔了。
「終於回來了!」
錢金子覺得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落了地,趕緊檢查一下自己的寶貝血笛。
幸好!幸好對方沒亂來,否則可就是要了他的命了。
但看到血笛他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明明是被威脅的呀?
唉!都是金子晃花了他的雙眼!
不過,看在金子跟血笛還完好的面子上,他就大人有大量的不跟對方計較了!
將血笛妥善地藏回自己的胸口,他這才想到去看看自己這次的小主顧。
在徵得夫妻二人的同意之後,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床鋪。
襁褓中的小姑娘不知何時又睡了過去。
「她可真小呀!」
錢金子看到小崽子的樣子,忍不住壓低了聲音感嘆道。
林夢雅無比愛憐地低頭看著自己的女兒。
「是啊,她才這麼一點大,就有人忍心要害她。」
抬頭,她對著錢金子真誠地笑了笑。
「不過幸好,她遇到了金子小叔叔,想必運氣也不算太差。」
錢金子哪裡跟異性這般近距離的接觸過?
而且林夢雅雖然還有些憔悴浮腫,但底子擺在那,而且臉上還帶著些母性的柔和。
她的一笑,讓錢金子的臉有些熱辣辣的。
倒也不是起了什麼旖旎的心思,只不過是有些少年的害羞而已。
「那是當然!這樣可愛的小姑娘本就應該被所有人疼愛!」
小小的嬰孩雖然還有些瘦弱,但皮膚舒展又白嫩,絕對是個玉雪可愛的小傢伙。
「那就麻煩你了,如果你有什麼需要配合的,我們夫妻二人一定會全力以赴。」她說道。
錢金子伸出爪子,頂著旁邊龍天昱的一張冷臉的壓力,輕柔地碰了碰孩子嬌嫩嫩的小手。
「我需要看一下具體的情況。實話跟您說,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跟我父母一起離開了家族,對於族中的禁術其實我並怎麼了解。
不過——」
他仗著膽子,飛快地斜了一眼龍天昱,又轉過頭跟林夢雅小聲說道:「他說得不錯,想要解開我們族中的禁術,必須要有我們族中的聖物血笛。
但是我需要一點時間,在這之前我會想辦法先讓這小姑娘好受一些。」
林夢雅忍不住紅了眼圈,激動之下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
「若是如此,那我就先替她謝過您了。」
龍天昱忍了又忍,最後實在是沒忍住下手打開了錢金子的一雙毛手。
這人!
居然趁人之危地占他夫人的便宜!
不成,必須要制止。
林夢雅看著疼得忍不住齜牙咧嘴的錢金子,轉頭警告地瞪了自家狗男人一眼。
後者委委屈屈,卻依舊梗著脖子站在她的身邊當起了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