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雅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見到她們往香爐里加了好幾勺粉末狀的東西。

  做完這些，那三人就立刻出去，還關緊了門窗。

  沒一會兒的功夫，一股奇怪的味道就飄散在空氣中。

  她立刻睜眼下床，打開香爐，用髮簪把裡面的東西扒拉出一些來。

  果然是這個東西！

  只是她沒想到，這東西居然會在這裡出現。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東西算不上毒藥之類的，但它有一個很厲害的功效，就是能讓人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而在效用過去之後，這一段記憶卻是空白的。

  聽效果，好像是跟某些致幻藥類似。

  但實際上，這東西雖沒有致幻藥那般會讓人意亂情迷，但它卻可以讓人輕易就放下心防，從而受到旁人的擺布。

  她眉心微蹙。

  這藥她不但見識過，並且還親自配置過。

  只不過那時，這藥還是老師意外做出的失敗品。

  而且這東西具有極強的成癮性，按照他們這樣的用法，要是換一個人來，只怕幾次過後，就會成為這東西的奴隸，神智再也不會清醒。

  一時間，她只覺得骨子裡透出微微寒意。

  配置藥粉的究竟是誰？

  難不成還有人在監視她跟老師麼？

  屋內的味道已經到達了一定的濃度，林夢雅雖不會被藥性所影響，但濃度過高的時候，她還是不免感覺到了輕微的暈眩。

  趁著這會，她回到床上繼續偽裝。

  過了沒一會兒，門又被人打開，窗戶也在同一時間敞開。

  她眯著眼睛，抓緊時間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

  這群傢伙，簡直是把她當成臘肉在熏了。

  之前為首的那名年輕女子又走了過來。

  只不過這一次，她卻拿出一個小瓶子，打開蓋子之後，又在林夢雅的鼻子下面過了一遭。

  一股柔和的味道，略有些甜膩，卻又比藥味好聞得多，甚至還能讓人有些提神的感覺，不過卻比不上薄荷的味道沖。

  林夢雅知道這怕是一種「喚醒劑」，但卻對之前那藥粉不起作用。

  「換上衣服隨我來吧，主人已經等候你多時了。」

  年輕女子站在床邊，一板一眼地命令道。

  瞧那熟練的樣子，想來做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

  林夢雅裝作雙眼無神的樣子，順從地換好了衣服。

  只不過對於她來說，這衣服的腰身顯然有些過大了，不過倒是可以掩蓋住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換好衣服後，她在年輕女子的指引下，來到了莊子前院的一處暖閣里。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除了趙老四之外，趙長老跟方姨也在。

  見到她來，方姨略有些激動，不過卻被趙長老不動聲色地用身體擋住了。

  她飛快地朝著方姨眨眨眼，示意自己無礙。

  之後又垂下頭去，一副無精打采的疲累樣子。

  「我都說了，請宮家主來是為了問清楚事情的真相。你瞧，我可沒有半點苛待她。」

  呵，林夢雅都想啐那老傢伙一臉。

  狗屁的苛待，分明是不懷好心，甚至一上來就用這種無比陰損的招數。

  趙長老神色之中多了些隱忍。

  他悄悄拍了拍夫人的手當安慰，之後又鄭重地說道：「宮家主身份不同一般，還請四叔能為整個趙家考慮，萬不可把她真當成疑兇。」

  「不管怎麼說，我也活了這一把年紀，又怎會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趙四叔顯得有些不滿，但他還是對趙長老保證道：「我只是請宮家主配合而已，等到查清楚真相的那天，我肯定會親自上門，將此事告知宮家。想來，大家也都是講道理的人，宮家定然不會遷怒於我趙家。」

  不！林夢雅在心中撇了撇嘴。

  這要是真讓她那幾個妹奴的哥哥知道了，不得把這老傢伙倒吊起來抽他個半死不活才怪。

  趙毅軒眼見所有的理由都被堵死，心中略感不妙。

  轉頭，看向了林夢雅，和顏悅色地說道：「我這莊子粗糙得很，也不知宮家主能不能住的慣。」

  此時，林夢雅正在思考如何回答，卻聽得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

  幾乎是在同時，也有一道縹緲的聲音，詭異地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尚且還住得慣，多謝趙長老掛念。我與四老爺已經達成了一致，過陣子，他會送我回去。」

  趙毅軒只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林夢雅向來是個活力滿滿的女子，哪怕是嗓子沙啞，但眼神明亮，底氣也足。

  可現在，她卻像是沒睡醒一樣，話音綿軟無力，吐字也有些含糊。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些話也是她自己說的。

  難不成，她是被人威脅過了？

  想到這裡，趙毅軒的心沉了沉。

  「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不過這莊子的後院是獨屬於我家夫人的，宮家主可以自行安排那裡的一切。」

  這一次，鈴聲再度響起，那聲音也給了她答應的命令。

  見她點了點頭，趙毅軒心中還是放不下，不過目前來說，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她坐在暖閣里，聽著趙老四滴水不漏地與趙長老周旋，隨後不甘心的趙長老夫妻倆只能被打發走。

  大概是她之前的表現讓趙老四很放心。

  那聲音居然還指示林夢雅，讓她去送一送趙長老。

  一路上都有趙老四的人在監視。

  趙長老也不敢跟她多說些什麼，只不過神色愈發嚴肅。

  倒是方姨，借著身為女子的便利條件，在門口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雅姑娘，多多保重。」

  方姨不敢讓情緒流露得太多，唯恐會被人看出點什麼。

  她感覺到手心裡被塞進了個東西，神色未免，依舊木訥且呆滯。

  耳畔的馬蹄聲漸行漸遠，而旁邊的女子則是絲毫不客氣地直接掰開了她的手。

  見到她雙手空空，那人還不放心，竟當著眾人的面，想要繼續檢查搜她的身。

  林夢雅不怕別的，卻擔心自己的孕肚。

  就在那人即將摸向她腹部的時候，另有一道傲氣十足的聲音呵斥道：「給我住手！」

  隨後，一抹倩影裊裊而至，眼光挑剔地上下打量著她。

  「蕊姑娘，她剛剛接觸到了外人，奴是覺得她身上可能會藏匿著外人給的東西。」

  「聞著她身上的味兒，你們肯定是剛給她用『仙墮』吧？有拿東西在，你覺得她還會醒著？」

  被稱作蕊姑娘的女子一臉的驕縱與任性。

  林夢雅一看就知道，這姑娘怕是在這裡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自稱為奴的女子雖有些不滿，卻礙於身份有別並不敢發作。

  何況那蕊姑娘也不是個沒腦子，壓低了聲音訓斥道：「你要搜身有什麼難的，可你別忘了，她可跟院子裡的那些女奴不一樣。沒看到老爺那個不成器的侄子親自過來要人麼？你在這裡對她動手，萬一要是被旁人發現了，豈不壞了老爺的好事。」

  「是花奴愚鈍，多謝蕊姑娘提醒。」

  花奴再也沒有不服，很顯然是受了蕊姑娘的提醒，恍然大悟。

  蕊姑娘不屑地瞥了花奴一眼，不過語氣卻並不刻薄。

  「行了，趕緊把人弄進去吧。我也要去伺候老爺了，這人金貴得很，你們小心伺候。」

  「是。」

  不知為何，林夢雅覺得蕊姑娘看她的眼神里，好像有些莫名的敵意。

  她初來乍到，根本沒見過對方。

  為何她會把自己當成敵人？

  經過這一茬，花奴也沒有繼續對她進行搜身。

  把她送回之前的那個屋子之後，花奴再度將她一個人關在裡面，又熏了一次仙墮。

  只不過這一次，林夢雅迅速適應，再也沒有半點不適，而且還覺得這味道，著實有些嗆人。

  他們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得來的方子，怎麼就不知道改進一下。

  同時，她也抓緊時間梳理了下線索。

  這個趙四叔的身上，看樣子藏著不少的秘密。

  而且之前她就發現，這莊子裡女人多，男人少。

  如果說因為趙四叔是個好色之徒，可他看起來精神尚可，根本不像是那種過度縱慾之人。

  雖然不管是老師還是青箏譜上，都提過有些可以取陰補陽的房中術。

  但這種東西，終究是帶著些邪門歪道，總歸是對人有影響的。

  何況，就她所見的這些女子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她們可能都是生產過的婦人。

  這就奇怪了。

  難不成是因為趙老四那個老不修的，就好這一口？

  總之，這莊子裡處處透著古怪，讓她不得不防。

  藥熏過後，已經折騰了將近有小半天她，再度被人挖了起來。

  只不過這一次，她卻是被驅趕到了一處淨身的溫泉池子內。

  「好好的把自己洗涮乾淨，主人說了，晚上要見你。」

  花奴扔給她一套依舊屬於寬大款的白色衣裙。

  林夢雅看著浮著裊裊水汽的溫泉池子，心情十分不美好。

  這個該死的老人渣，居然對她還起了那種齷齪的心思。

  也好，那就讓她來替天行道，最好是讓這個老人渣以後再也不能人道！

  花奴並沒有在這裡盯著她，而是看她開始寬衣解帶後，就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