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實在是難聽，就連趙四叔都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咳，蓉蓉，不能這麼說話。」

  君蓉蓉倒是很聽趙四叔的話，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方嬈後，終於是閉上了她那張嘴。

  趙四叔又看向了林夢雅，那雙眼中精光熠熠，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容易糊弄的人。

  「蘇姑娘，是吧？」

  林夢雅站了出來，按照晚輩的禮節行過了禮。

  不得不說，有君蓉蓉做陪襯，趙四叔只覺得這個小姑娘看起來更加禮貌大方。

  他的態度還算是和藹，但話里話外的，卻都是威脅。

  「出事的是你的貼身侍女，我想知道這件事，你想要如何給趙家一個交代。」

  林夢雅眉頭一挑，心中暗暗冷笑。

  還沒查明真相，就要她給交代了是嗎？

  甚至還拿整個趙家來壓她，無非是就是斷絕了方姨幫她的可能。

  但她林夢雅，豈是一個會對權勢低頭的人？

  「不知您想要什麼交代？」她拿出本子寫道。

  蒼勁的字體雖算不得極為優秀，但也能從中窺探出執筆人的性子。

  趙四叔看了一眼，沒問她為何不說話，但微微下垂的嘴角，還是露出了他心中幾許不滿。

  「這件事證據確鑿，除了你的貼身侍女之外，並沒有任何人接近過老夫人的藥。怎麼？你是覺得，我們趙家會隨便冤枉你嗎？」

  方嬈也覺得不對勁，剛想上前替她講話，就被林夢雅一個眼神給攔了下來。

  她繼續在本子上寫道：「趙家當然不會冤枉我們，不過我想知道，既然說是人贓並獲，那可有人親眼看到是我的侍女下的毒藥嗎？」

  趙長老眉頭一皺，剛要開口，卻被君蓉蓉搶白道：「她一個在大廚房裡可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實，除了她之外，誰還會有那個機會下毒？」

  林夢雅卻只是瞥了她一眼，繼續寫。

  「我的侍女既然是獨自在大廚房裡，那麼也就是說，既沒有人看到她下藥，也沒有人看到她沒下藥。那麼，你們為何一口咬定，下藥的人就是她呢？」

  君蓉蓉一愣，不滿地說道：「你這是強詞奪理！大廚房裡除了她之外，沒有任何人會下藥。」

  林夢雅輕飄飄地寫道：「你怎麼能那麼確定？」

  君蓉蓉想說除了她們之外，沒人跟她有仇，所以一定是她。

  但可惜，趙四叔可不想讓她繼續丟人了。

  「蘇姑娘很是能言善辯。」

  這話語氣不咸不淡，就連方嬈都沒聽出趙四叔到底是生氣還是沒生氣。

  林夢雅翻過一頁，重新下筆。

  「我寫的都是事實，如果僅僅是因為我的侍女曾獨自一人就判定是她下的毒，那我肯定是不服氣的。」

  趙四叔看了一眼她的小本子，垂眸思考了片刻。

  「看來，果真是我大意了。不過，你的侍女肯定是有下毒的嫌疑，這一點，你可承認？」

  林夢雅點點頭，又寫道：「不僅僅是她，當天在那個時段內進出大廚房的人都有嫌疑。所以，如果要詳查的話，那些人都要查才公平。」

  旁邊的人沒看到她寫的內容，但趙四叔卻點了點頭。

  「好，那就按照你寫的辦。」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看向了方嬈。

  「方嬈，這件事是你們家裡的事情。我看，就交給你來辦吧。」

  方嬈卻是有些猶豫，但這是個證明采茹清白的好機會，沒想太多，她就答應了下來。

  君蓉蓉雖然不滿這樣的處理方法，但趙四爺的決定，她也那個膽子去質疑。

  老夫人中毒的事情，趙四叔居然真的完全交給了方嬈。

  采茹雖然還是嫌疑人之一，但卻不再是唯一的嫌疑人。

  方嬈把人送到了林夢雅的身邊。

  主僕二人進了院子，立刻緊閉房門。

  林夢雅詢問了一番前因後果。

  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場手段粗劣的栽贓，只要方姨用心的話，只怕幾日就能查明。

  可對方這麼做，目的何在？

  當夜，林夢雅直到睡前但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此也就沒覺察到，都已經快到每天休息的時刻了，自家男人卻還沒回來。

  一股勁風吹過窗戶，她忍不住往被子裡面縮了縮。

  下意識地尋找那一片熟悉的熱源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人竟然不在。

  她下了地，卻發現夜空，陰沉得厲害。

  「應該是要下雨了，主子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白蘇負責守夜，見狀貼心地提醒道。

  「龍天昱呢？」她敲了敲門框問道。

  白蘇想了想，「大概是出去了吧，我從您跟采茹回來之後就沒看到殿下。」

  出去了？還這麼晚沒回來？

  該不會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吧？

  可這人要是出去了的話，至少也應該給她留下一個紙條才是。

  難道說，他是被外面臨時發生的事情給絆住了。

  但一連過了三天，林夢雅都沒看到龍天昱回來。

  儘管回到自家男人的能力，可她依舊擔憂。

  同時趙家也因為老夫人中毒的事情而大門緊閉，為了怕兇手通風報信，家裡任何人一律不許出去。

  這幾日陰天，氣壓低，她也總是感覺到大悶。

  除了天氣的影響之外，更多的怕是某種預兆。

  第四日的下午，有人在後院發現了一具死屍。

  經過采茹的指證，對方正是事發當天，企圖趁亂給她塞毒藥的那個人。

  而且林夢雅根據屍體的腐爛情況，也證明了對方在事發當天就死了，只是一直被人埋在後院的花土之中。

  死屍是被人乾脆利落地扭斷了脖子，而且屍體上沒有任何明顯掙扎過的跡象。

  要麼說明對方是個高手，要麼就是熟人作案。

  林夢雅跟方嬈，同時覺得棘手了起來。

  因為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說明對方是早有預謀。

  而她們，卻對對方一無所知。

  「我去派人給老爺送消息，他過幾日就該回來了，只要老爺回來，咱們就不用擔心了。」方姨低聲說道。

  但林夢雅卻抓住了她的手腕，甩出小本子。

  「你是說，趙長老的歸期，就在這幾天？」

  方嬈點點頭。

  「他之前給我來了一封信，說是一切事情都等他回來再說。我算了算日子，也就在這幾日吧。」

  林夢雅頓時想到了些什麼，趕緊問道：「方姨，你派人出去假裝送信，看看有沒有人監視你的人。」

  方嬈看她一臉嚴肅的樣子，也不敢怠慢。

  不到兩個時辰，方嬈就一臉嚴肅地找到了她。

  「我派出去的人的確是被人跟蹤了，他們甚至想要在半路伏擊。」

  林夢雅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昱的失蹤。

  他是在老夫人中毒的當天悄悄離開的，甚至沒有驚動任何人。

  在往回推，從來到趙家開始，龍天昱就有意無意地淡化他的存在感。

  比如說，君蓉蓉鬧事的那天，還有趙四叔來的時候，昱都沒有出現。

  也就是說，這府里的某些人，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還是不在。

  而從事發的那天開始，證人被殺，她們也因為這件事而自動封閉了府邸，就算是外面有什麼動靜，她們也是無暇顧及。

  這幾天，卻正是趙長老的歸期。

  一切的一切，終於有了一個答案。

  「他們相想要趙長老不利！並且，我們已經被他們監視起來了！」

  她急急地在紙上寫道。

  而方嬈也是一陣暈眩。

  怎麼會這樣？

  「對！驍兒也不見了。該死的，我怎麼忽視了這麼明顯的問題。他們一定是怕我們通風報信，所以才弄了這麼一出，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但現在，她們已經失去了主動。

  向外求援的可能，已經被切斷。

  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府中自救。

  可還有個問題。

  她們並不清楚這府中是不是還有奸細。

  如果她們的動作太大被人發現的話，那麼設計這一切的人，肯定會想辦法對付她們。

  昱走的時候很是匆忙，但也一定留下了足夠保護她跟孩子的人手。

  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方姨他們不管。

  思索間，她看到了這幾日逐漸活潑起來的趙子言。

  眼中精光一閃，她有了一個好主意。

  第七日，趙家上下雖然還是一如既往，但已經有敏銳的人覺察到，不管是送水的還是送米麵糧食的，都已經缺席了好幾日。

  雖然這樣的情況之前也有過，但並不常見。

  要知道趙家也是一大家子的人，吃穿用度都消耗得極快。

  雖然他們現在還有餘糧，但撐不上幾日了。

  他們覺得奇怪的同時，也忍不住暗中猜測。

  但很快，府里又發生了一件事。

  趙子言舊病復發了。

  府中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府里唯一的小少爺，私下裡的行逕到底有多惡劣。

  曾經伺候他的下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那麼一兩個消失的。

  據說，都是被他親手殺了的。

  因此許多下人都在偷偷傳言，說是趙子言有瘋病，一犯病就要殺人。

  這一次，人卻是真的死了，而不是突然消失。

  據說夫人見到了之後，大發雷霆，並且已經把趙子言給禁足了。

  一時間，大家人人自危。

  這又是下毒，又是死人的，趙家這幾日，可真是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