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驍看著這行字，有些微微出神。

  關於小姑姑的事情，其實他知道得不太多。

  但記憶中，不管是祖父還是父親，一直到霍家被滅門之前，都依舊沒有放棄尋找小姑姑。

  也許，除了親情之外，小姑姑的身上藏著的秘密，也是讓祖父跟父親如此苦苦尋覓的原因之一。

  只可惜，現在小姑姑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實在是不忍心，再讓她回想到那些如同地獄般的回憶。

  此時，得知消息的方嬈也趕了過來。

  再看到林夢雅跟霍驍倆人眉眼之間都帶著幾分凝重的時候，她的心猛地一震。

  該不會，雲思出了什麼問題吧？

  「宮姑娘，雲思......」

  林夢雅一看方嬈忐忑的神情，就知道對方八成是誤會了。

  她立刻搖了搖頭，將寫了字的小本本給方姨遞了過去。

  後者這才明白，霍雲思沒什麼大礙，這才暫時放了心。

  輕輕拍了拍胸口，她有些後怕地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雲思是因為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所以才害怕。」

  林夢雅暗暗挑了挑眉，又在本子上寫道：之前方家人常來嗎？

  方嬈搖了搖頭，現在她對方家失望透頂，有些從前說不出口的話，如今倒是沒了什麼顧忌。

  「他們來做什麼，還不是想要從我的身上刮下點好處來。」

  抱怨來了，她又意識到，也許這件事跟雲思的病情有關係。

  「要說常來這裡的方家人，也就是我父親跟方圭，每年都會來一次。只不過每次他們都不會來府里，而是在外面交接就走了。」

  交接？什麼東西需要交接？

  林夢雅寫下來追問道。

  方嬈表示她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可以去問問趙長老。

  但這樣一來，林夢雅覺得霍雲思被方圭帶到這裡的可能性極大。

  可她不能理解的是，為何對方會冒著被發現的風險，親自把人帶到這裡。

  還有霍雲思嘴裡翻來覆去的念叨的那句話，又代表著什麼呢？

  當晚，算是風平浪靜。

  躺在床上，林夢雅卻有些睡不著。

  墨言已經重新擁有了一個屬於他的小房間，而且她也親自去看了眼，發現裡面都是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用的東西。

  看得出來，方姨的確是用心了。

  龍天昱一直在閉著眼假寐，感覺到身旁的夫人今晚頗為不老實的舉動後，他忍不住睜眼，側過頭看她。

  「不習慣？」

  林夢雅改為趴在枕頭上，搖了搖頭。

  「那就是有心事了。」龍天昱做出了結論。

  他伸手，摸了摸自家夫人的頭。

  「可以跟我說說嗎？」

  林夢雅主動地趴在了他的胸膛里。

  說在是的，當昱擺出一副想要跟她談心的耐心模樣後，她還真的有些想要傾吐的欲望。

  「你說，從咱們到古族開始，我怎麼覺得，每件事都透著一股子古怪的味道呢？」

  她敲著龍天昱的胸膛，用密碼與他毫無障礙地交流著。

  說實在的，自從她啞了之後，也就只有跟龍天昱在一起的時候，才能隨心所欲。

  每天都要寫啊寫的，她真的覺得有些手酸心累。

  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瓜，龍天昱在心裡暗暗感嘆自家夫人的敏銳程度。

  「以古族存在的歷史來看，這樣的事情也是常見的。」

  沒人能說出來，古族具體是哪個時期才開始的。

  似乎從現有的文字記載來看，古族的存在遠比外面的任何家族都要悠久。

  甚至曾經一度銷聲匿跡，直到近百年來，才重新跟外界取得聯繫，但依舊神秘無比。

  而從他們現在接觸的情況來看，似乎古族人的一些秘密，就連他們自己都忘了。

  林夢雅把自己往他的懷裡縮了縮。

  「墨言的病，真的能在古族治好嗎？還有你的腿傷......」

  她越敲越覺得艱難，忍不住眉頭微蹙，愁得不行。

  龍天昱好笑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就算是不能治好，你會放棄我們嗎？」

  當然不會了！林夢雅這回沒敲，是用眼神來譴責對方的。

  「呵，小傻瓜。我們的救星從來都不是古族，而是你呀。」

  他眯了眯眼，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

  「只有你不放棄我們，我們才能被治癒。別亂想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我們治好。」

  林夢雅眨了眨眼，滿意地把自己小腦袋藏進了他的懷中。

  沒錯！

  就算是在古族裡沒找到治好他們的方法，她也一定不會放棄。

  龍天昱緊了緊自己的手臂，嗅聞著她身上淡淡的藥香，不由自主地放鬆了自己，輕輕彎起了嘴角。

  夜色悄悄褪去，直到黎明降至。

  還在睡夢之中的林夢雅卻被一陣焦急的腳步聲吵醒。

  門被人輕輕地敲了敲。

  她雖然還有些迷糊，但也知道肯定是白蘇或者是采茹。

  「何事？」

  龍天昱也醒了，沉聲問道。

  她被龍天昱攏在懷中，也跟著一起聽。

  「趙府的老夫人今早突然發病，人事不省。現在趙夫人已經趕了過去，蘭姑姑說趙夫人想讓您也跟著過去看看。」

  聽聲音，來回稟的人是采茹。

  林夢雅愣了愣神，隨即才想起來，自己在趙夫人那裡，還有個大夫的人設來著。

  但龍天昱卻有些不太同意。

  「你去回了，就說等府里常用的大夫去了，在請你家主子過去。」

  采茹立刻去回了話。

  林夢雅用眼神詢問了龍天昱一番，後者這才緩聲解釋。

  「趙夫人跟府里的老夫人不合，你若去了，老夫人的人恐怕不會信你。」

  也是。

  林夢雅點點頭，覺得自己晚點去，還能聽聽趙府的大夫是怎麼說的。

  按照昨天老夫人的那個鬧騰勁兒，說不準這又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出苦肉計呢。

  想必方姨那邊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直到又過了約莫有半個小時左右，蘭姑姑才又來請她過去。

  這一次，林夢雅也不敢耽誤，帶著采茹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住的院子雖然沒有方姨的住所寬敞，但卻也是平常人家想都想不到的富貴。

  而且院子裡還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的人。

  從他們瑟縮擔憂的表情來看，很顯然，他們都是平常負責伺候老夫人的下人。

  這讓林夢雅不由得咋舌。

  院子裡跪著的少說也得有個三四十人吧。

  這老夫人，還真是會享受。

  蘭姑姑把她帶到了門口，讓她稍後，自己前去回稟。

  不多時，她就看到蘭姑姑板著臉回來了，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一會兒咱們進去的時候，姑娘不用理其他人，只管聽咱們夫人的就好。」

  這是裡面有人要找茬的意思？

  屋子的內部，更是富麗堂皇。

  但林夢雅並不喜歡這種浮誇的裝飾，反而是覺得這位老夫人的品味，還真是夠惡俗的。

  正想著，忽然聽到一道尖細的聲音叫道：「我娘分明就是叫你們給氣倒了的！方嬈，我娘哪裡礙著你了，你這麼做，也不怕大哥回來找你算帳！」

  能直呼方姨的名字，還把趙毅軒稱作大哥。

  不用猜也知道，對方肯定是方姨的小姑子，趙長老的妹妹了。

  可之前，她怎麼從未聽說過呢？

  此時蘭姑姑也不樂意了。

  她走到自家夫人的身邊，怒聲道：「君小姐還是慎言的好！我家老爺姓趙，也不知何時多了你這麼一位別姓的妹妹！」

  呵！林夢雅暗中吃瓜。

  得了，這位「妹妹」不用說了，肯定是老夫人當人家外室的時候的產物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打量了一番那位君小姐的模樣。

  當初趙長老被逐出趙家的時候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按照他現在的年齡來推算，也就說這位小姐最多也就三十歲上下。

  容貌大概是隨了她的生父，也就只能算是個周正吧。

  只是眼睛有點小，鼻子也有些塌。

  其實若是打扮得清清爽爽的也能算得上是個小家碧玉，奈何，對方卻穿了一身桃紅色的衣裙，而且頭上還梳了個富麗堂皇的髮髻。

  一下子，就把她本身的容貌給襯沒了。

  尤其這會子咄咄逼人的樣子更是不討喜。

  林夢雅只覺得這娘倆還挺像的，都是一樣的不知進退，也怪不得人家討厭她們了。

  被蘭姑姑懟完之後，那位君小姐似乎老實了些。

  方嬈也懶得跟她計較，只是問了老大夫幾句。

  「夫人不必著急，老夫人只是年紀大了些，昨日又有些心緒不寧，這才突然發了高熱昏睡不醒。老夫一會給老夫人開幾副藥，好好休養就無礙了。」

  聽到大夫這麼說，方嬈稍稍安定了些。

  趕緊讓人把老大夫帶下去寫藥方，她這才看到立在旁邊的林夢雅，招了招手。

  「蘇姑娘，久等了吧。這麼一大早的把你請過來，真是麻煩你了。」

  為了不多生事端，林夢雅還是用了化名。

  她搖了搖頭，剛走到方姨的身邊站定，就感覺到對面君小姐的那雙眼睛，正狠狠地刮著自己。

  這是覺得正主不好對付，就想拿身邊的人開刀的意思？

  「勞煩你了，幫我去看看。」方嬈低聲拜託她。

  這對於她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可當她要靠近老夫人的床鋪的時候，那君小姐猛地擋住了她。

  「你要對我娘作什麼？我警告你，有我在，你們休想害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