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跪拜聲中,依舊高貴無比的皇后,帶著自己的勝利,從流心院裡走了出去。
所有的外人,也都跟在皇后的身後,匆匆的出了這個是非之地。
整個熱熱鬧鬧的猜謎宴會,頃刻間變得冷冷清清的。
「行了,都起來了,昱兒跟雅兒,你們跟我進來。錦月看住如沁,不得讓她去任何地方。」
聰慧如德妃,早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失望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親侄女,卻覺得心頭微寒。
那張銀票她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前幾日,她心疼如沁,給那丫頭的私房錢。
卻沒想到,竟然讓她用做陷害夢雅的工具來。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丫頭竟然傻到這種程度,這下子,整個姜家,都要讓姜如沁給賠掉了。
跟著德妃,進了流心院的正屋。
一直緊張不已的白芷,立刻跟在了林夢雅的身後。
外面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中。
一想到小姐差點被冤枉死,頓時,就眼淚汪汪的看著林夢雅。
「你先去找白芨她們,晚一點,咱們再說。」
安慰了一下這個被嚇壞的小丫頭,白芷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林夢雅,最後還是乖乖的走了出去。
德妃坐在主位上,看著龍天昱,又看了看林夢雅,欲言又止。
良久,才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是我錯了,我不該接如沁進府。」
姜如沁的心思,她這個當姑媽的怎麼會看不出來?
從小,如沁就對昱兒存了一份心思。
只是,無論如何,如沁都是妾室所生,庶出的女子,是不能做龍天昱的正妃的。
她以前總是覺得,倆個人總歸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將來把如沁收了當妾室也罷,側妃也罷,總歸是了了一樁心事了。
可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母妃不必自責,想必,是如沁受到了別人的挑唆也說不定的。」
都到了這個時候,林夢雅居然還主動的幫姜如沁開脫。
德妃越來越覺得,這個兒媳恭順溫柔,大度善良。
「你呀,性子就是這麼純善,才會被人算計。」
純善?林夢雅跟龍天昱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沉默。
若是被德妃知道,她背地裡做的那些事情,怕是這倆個字,定然是跟她無緣了。
「昱兒,太子在你的院子裡,做了什麼?」
由始自終,太子始終沒有跳出來蹦躂。
就連林夢雅,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難道,太子也轉了性子了?
「太子,只是過來跟眾人一起飲酒猜謎而已,好像並不關心這裡發生的事情。」
龍天昱的話,讓德妃若有所思。
「這件事,怕是太子是知情的。不然,皇后也不會讓太子避嫌。這一局,終究是我們輸了。」
跟皇后鬥了那麼多年了,有得有失。
但是,這一次,德妃若是想要自保,那就必須犧牲娘家了。
苦笑著搖了搖頭,都怪她,若不是她嬌慣姜如沁。
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不,我們還沒輸。」
林夢雅輕輕的吐出了這句話,讓龍天昱跟德妃,都看向了她。
「那個杏兒,是不會活著到天牢的。她死了,又是在皇后的手裡死的,跟我們沒有半分關係,到時候,此事只能一了百了。」
從剛才到現在,林夢雅其實一直都在演戲。
她的驚恐失措,她的欲言又止,包括她的故作鎮定,都是演給皇后跟太子看的。
直到現在,她才露出了平常的那種,淡淡的笑容。
龍天昱的心頭,微微的湧上了一絲的情感。
這丫頭,為何總是會給人意外的驚喜。
「雅兒,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能保證麼?」
德妃卻覺得並不容樂觀,皇后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居然抓住了把柄,她又怎麼會輕易的放棄?
「母妃放心,這一會兒,怕是杏兒已經命喪黃泉了。母妃只需要再演幾天的戲即可,別的,不必擔心。」
林夢雅十分篤定說道,那語氣,帶著十二萬分的自信。
「母妃,夢雅肯定是自有安排的,您就相信她一次吧。」
沒有來的,龍天昱就是覺得,只要是林夢雅說的,就一定會實現。
「好,那我就暫時相信你們倆個吧。唉,我老了,也真是該給你們這些年輕人,讓讓位置了。」
兒子如此的信任兒媳,德妃的心頭,總歸是有些酸溜溜的。
不過,林夢雅待她一向跟親女兒相差無幾。
念著她平時的好,這點醋意,也就煙消雲散了。
「若是沒有母妃運籌帷幄,我們這些跳樑小丑,又怎麼會有依傍呢!」
林夢雅嘴甜的安慰道,其實,比起德妃來,她確實是還差了一大截。
才跟皇后鬥了這麼幾次,她就覺得驚險萬分了。
而在皇宮中,生活了這麼久,還能屹立不倒,擁有自己一席之地的德妃,手段,也足見高深了。
「這妮子,嘴越發的甜了。你若是有這心思,不如早點生個一男半女的,我也好享享這天倫之樂。」
這是第一次,德妃當著林夢雅的面,催他們倆個生娃。
心頭有些微微的尷尬,生娃?這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不知為何,卻羞紅了一張俏臉。
龍天昱看在眼裡,心裡卻在盤算。
如今看來,林夢雅會是他唯一想要生下自己孩子的女人。
只是現在情勢不明朗,怕還是不宜讓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陷入危險當中。
「母妃,現在的情況,實在是不宜生育。皇后那邊,虎視眈眈,若是現在有了麟兒,怕只會成為他們的靶子。」
龍天昱的話,讓林夢雅的心頭,微微的一顫。
轉頭,看向這個俊朗的男子。
原來,他真的不想讓自己,成為真正的昱王妃。
其實,她也不想給龍天昱生寶寶的。
只是,這話從龍天昱的嘴裡說出來,卻讓她覺得心頭微涼。
是了,他還有那個琳琅郡主呢,自己,又算的了什麼呢?
「我不過是提一嘴而已,你何須這麼緊張。你跟雅兒還年輕,自然是不著急的。」
德妃也知道現在的情況不是最佳的,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若是皇上身體還康健,她們母子,何須如此的步步驚心。
「我先回雅軒等候你們的消息,至於如沁,就讓你大舅舅接回去吧。以後,不許她再出門。」
姜如沁,已經完全的失去了德妃對她的寵愛。
被送回去,怕也是被軟禁起來。
除了當做棋子一樣,被許給任何人之前,姜如沁,都只能在她的小院子裡,悽苦的捱著了。
其實,林夢雅並非是想要不想要除掉姜如沁,只是,為了姜家,也是為了德妃跟龍天昱,她才不得不把姜如沁,一起保全的。
就像是她跟林夢舞,不管如何傾軋,卻還是要保全林家的名聲。
世家的女子,榮耀的同時,肩負得也是整個家族的興衰。
德妃帶著姜如沁出了流心院,屋子裡,只剩下林夢雅跟龍天昱。
氣氛,有些詭異的安靜,似乎倆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也似乎,是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
「我——」
同時開口,又同時改口,他們倆個,總是有些極其尷尬的默契。
最終,林夢雅把心頭那些許的難過壓制了回去。
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般,仰起頭,看著龍天昱。
「王爺可知道,那位禁軍的副都統是誰麼?」
龍天昱皺起了眉頭,腦海里浮現出一張黝黑的臉。
「此人原是一個不起眼的行宮守衛,立了大功,才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不過,我聽說,他卻是個心狠手黑的角色。跟太子一黨,倒是走的很近。」
說起來,若不是朱愛之阻止了杏兒的自裁。只怕是現在,那丫頭也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了。
根本不用他們,大費周章。
「他原來,竟是如此之人麼?我還真是小看了他。」
林夢雅卻淡然一笑,表情里有分辨不清的深意。
龍天昱看了看她唇角的笑容,那如同謎一般的表情,卻總是帶著連他都想不到的絕妙點子。
「你認識這人?」
林夢雅愣了愣,卻還是決定隱瞞真相。
「只是在行宮的時候,打過一個照面而已。王爺,不知您下一步,打算如何處理?」
外面,白芨跟鄧管家,正帶著婆子小廝們,打掃著院子。
一地的紙片,如同落葉般,分外的蕭瑟。
「我已經派人去截殺杏兒了,只要她一死,皇后再也沒有把柄想要置我於死地了。」
十分狠絕的手段,跟林夢雅想的差不多。
「對了,王翰林為何不見人影?」
自己的夫人出了這麼大事情,按理說,他應該早就來了。
可直到現在,林夢雅也沒有看到這位王翰林。
「他已經被我請到了書房裡,林魁在看著他。他素來是太子一黨,若是被他來吵鬧一番,少不得麻煩。」
怪不得,從發現犬牙紅符,到現在處理完畢。
流心院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外面的人,也不見過來叫嚷。
原來,是龍天昱,早就考慮打點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