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何為恐懼

  「既然你找不到家人的話,那你就成為我的家人吧。」

  無數個夜晚,凌雲木都被這句話給驚醒,從床上坐起來時,手心腳心全是冷汗。

  而如今,那個罪魁禍首就在自己眼前,用那副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卻帶人把自己團團圍住。

  凌雲木不奇怪朱鳶能認出他來,畢竟為了證明自己也能保護她,那時的自己特地在她的面前練過劍術。

  他只是感慨,感慨這個女人真能如此狠心,把公私分明做到這種地步。

  「你就這麼想看我落網嘛!朱鳶長官!」

  凌雲木動了,腳下不斷有煙霧瀰漫,逐漸吞噬著周邊的治安官,身穿白色特質服飾的空洞調查員則在自家隊長的手勢命令下收起了武器,選擇站在一旁。

  而在煙霧之中,凌雲木凌厲的身影如同不見蹤影的鬼魂,手中肋差並未出鞘,只是不斷的擊打在治安官的脖子等穴位上,一個個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煙霧散去,竟只有凌雲木一個人還屹立不倒,腳邊全是昏厥的治安官。

  空洞調查員的長官比了個手勢,調查員們一擁而上,卻根本沒管凌雲木,只是把他腳邊的治安官拖走了。

  「[納西索斯]先生,雖然您似乎和治安官有什麼糾紛,但我還是想說,無論什麼時候,空洞調查協會都歡迎您的加入。」

  凌雲木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調查員長官也不惱,轉頭看向了朱鳶,語氣變得正式了起來。

  「朱鳶長官,這次空洞調查因意外取消,我會跟您的上司解釋的,請您無須擔心。」

  「我們明白了,請將我們的同僚帶出空洞吧。」

  見朱鳶遲遲沒有回應,青衣只能替她回答道

  「舉手之勞。」

  空洞調查員們漸漸離去,而朱鳶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注視著凌雲木,猶猶豫豫地說道:

  「小,小凌,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姐啊。」

  「我,我不是想抓你的!我只是……」

  「這裡沒有凌雲木,只有[納西索斯]。」

  冰冷的話語如利劍刺穿了朱鳶心臟,她原本伸出的手如觸電般縮了回來。

  緊接著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把手裡的東西展示給凌雲木看——

  那是一枚銀質的戒指,上面雕刻著一隻鳶鳥,如火焰般的紅寶石鑲嵌在它的眼眶上。

  凌雲木不由得瞳孔收縮,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向他奔涌而來。

  「小,小凌,你還記得嘛?這是你送給姐的禮物,姐這麼多年一直帶在身上……」

  「你相信姐!姐真的不是來抓你的!姐知道,姐傷了你的心,我只是,我只是想親口給你說一聲『對不起』……」

  「夠了!」

  凌雲木強壓下心頭的異樣,語氣也變得急躁了起來。看著朱鳶那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他不由得心生憐憫,卻同樣被他壓了下去。

  「首先,那份禮物並沒有被送出去。」

  聽到這句話,朱鳶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嘴唇顫抖著,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幾滴晶瑩的淚珠,順著白皙的臉頰滴落在了地上。

  「其次,我再重申一遍……」

  凌雲木拔出肋差,一旁的青衣手持長棍,見狀趕忙擋在了朱鳶的身前。

  「這裡只有[納西索斯]。」

  「就此離去,沒有人會受傷……」

  「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雙方僵持了許久,最後還是青衣看不下去,生拉硬拽地把朱鳶給拉走了。

  待到兩人也離去之後,凌雲木終於再也忍受不住,單膝跪在了地上,面罩自動打開,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順著挺翹的鼻樑滴落。

  <呼,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不是嘛?>

  漆黑的雲霧不斷從戰衣的縫隙和脖頸處溢出,將整個地面全都覆蓋,一個被戰鬥時的動靜吸引過來的低級以骸,剛剛沾染上這些漆黑的雲霧,就渾身顫抖著跪在了地上,宛如引頸受戮一般。

  <你早知道我會回來的,不是嘛?>

  凌雲木看著手中翻湧的漆黑雲霧,又拔出肋差,刀刃的反射下,他看到了漸漸攀爬到他臉上的黑色印記,無力的笑了笑。

  「我當然知道,夢魘。畢竟……」

  <「Everyone is fade of something.」>

  (每個人都在恐懼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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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分街。

  凌雲木直接離開了空洞,沒有去找妮可她們匯合,不過有繩匠的協助,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大差錯。

  安比背上的音擎和裝置是防衛軍的產物,比利則和外環最大的勢力[卡呂冬之子]有所關聯,一個小小的杜拉罕攔不住他們。

  由於今天晚上大概率是慶功宴加派對時間,所以他現在需要保證足量的咖啡因攝入,防止到時候[狡兔屋]的三位連跑帶爬地逃離自己的據點。

  他先是回家脫掉了戰衣,然後驅車駛向六分街的[COFF CAFE]。

  「一杯紅茶拿提,麻煩給我做超濃的,要正常濃度的五倍。」

  「我不得不提醒您,這位客人,您應該知道這樣是對身體不好的。」

  訂曼大師把咖啡遞給凌雲木,並囑咐道。而凌雲木只是面不改色的把這杯苦到極致的拿提一飲而盡,語氣複雜的說道:

  「抱歉,身體需要,下次不會了。」

  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害怕太過駭人聽聞,凌雲木本打算要十倍的。

  凌雲木一路開回家,沒有上樓,而是推開厚重的鐵門,走入了自己修的地下室里。

  裡面只有一把看起來就坐著很難受的鐵椅子,一台咖啡機,以及堆積成山的各種資料。

  凌雲木坐在椅子上,鬆了一口氣。

  無數的黑色雲霧仿佛得到了指令一般,瞬間充斥著整個房間,如同緩緩流動的旋渦包裹住凌雲木。

  而在凌雲木看不到的地方,黑色的觸手如毛細血管一般爬上了屋子的牆壁和天花板,隱隱約約能看到暗紅色的能量在裡面流動。

  這就是凌雲木的源能者能力,源自於瓦羅蘭特中的特工黑夢——

  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