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是什麼叫做多添一條人命,蘇挽沁她不是一直以來都好好的嗎?」周氏給江琉玉罵的完全是一頭霧水。
她雖然是喜歡占小便宜,做事也很決絕要強,但是身為邊陲的市井小民,她還是沒有這麼大的膽量,敢鬧出來什麼人命的。
而江琉玉今日的這一翻話,叫周氏心裡猶如晴天霹靂打過一般,震驚和憤怒之外,同時也升起了十足的疑惑。
龍大生對這個情況也是看的很不明白了,想了一想,就趕緊出來在中間做調解,「不然我母親斷然不會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的,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要不你們還是坐下來好好說吧。」
聞言,蘇景夜原本對蘇挽沁也沒有多少的好印象,就也忖度了一番,一起在江琉玉耳邊安慰了幾句。
江琉玉心中的怒氣發泄過後,神思也清醒過來,聽著周氏說話的語氣,和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假裝,那或許這些事情背後真的是另有隱情呢。
不過為著一點面子的緣故,江琉玉也不可能當場自打自臉,只是寄希望於這種可能之中,硬著脾氣說道。
「有沒有做過你自己心裡自然有數,總不是我們故意冤枉你,要不然你還是回去好好想想吧。」
「這個不用你說,這麼簡單的道理,我自然也明白。」周氏臉上掛不住,主要也是心裡頭對江琉玉所說的事情實在是感到彆扭。
「反正今日也到了你們該關店的時候了,我回去之後一定把事情全部都問清楚。我做過的事情,我自然會承認,但是跟我沒有關係的,你們也別想賴在我身上。」
說罷,周氏便賭氣扭頭就走,龍大生沒得辦法,跟江琉玉他們兩個打了聲招呼之後也跟著離開了。
江琉玉眉頭微皺,不禁懷疑起自己今日做的事,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她抬起頭,很有些小委屈的看著蘇景夜,可是蘇景夜沒有說話,只是分外溫馨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似乎是在告訴她,不要想的太多。
她心中微定,眼睛卻不自覺的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入夜時分,層層的烏雲淡淡地籠罩在月亮的四周,調戲似的未曾將它完全遮蓋。由地面向海邊吹過來的夜風呼嘯,聽的人耳朵裡面都一陣發麻。
可是原本以為是涼颼颼的夜晚,被這漫天吹來的夜風渲染過後,竟然帶上了一些曖昧的溫暖溫度。
都說月黑風高夜,最是能夠暴露人潛藏在心底里最深的幻想,否則又哪裡會來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這種說法。
就是在少不更事的少男少女,都不免會有一番旖旎的聯想,就更不用提,已經成年知世事的成人,在夢裡會有如何一番壓倒性的作為。
江家碩大而又華麗的宅子裡面,單獨為江楠楓圈出了一處一個人居住的院子。在江楠楓的臥房裡面,只有一個上夜的小廝守在蠟燭的旁邊,有一下沒下的打著盹兒,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沉睡,但只要有點風吹草動,就能把他驚醒。
可是江楠楓夢裡的事情又怎麼能夠驚動現實中的人,江楠楓微微皺著眉頭,明明是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但是卻依稀可看他的表情,有些為難又有些歡愉。
在他的夢中,是一張烏木的雕花床,兩床。戲水鴛鴦圖案繡花的大紅錦被,一條水紅色的紗帳掛在床樑上方,掩住了下面的一片春色。
紗帳裡面酣戰的一番天地,完全忽略了被子的存在,反而叫它們為了助興而跟著起舞,支離破碎的聲音,不曉得從哪個出口傳來,在這一處小小的天地之間迴蕩。
世間最白莫過於雪,可是紗帳裡面的這一番水乳。交融,依稀可見的景象,竟更勝雪色。柔軟細膩,好比那二月盛開的花朵,看著嬌嫩卻最為熱烈。
在這夢中的一個故事,竟然深深持續了不下幾個時辰,正是古詩中所說的那樣,「芙蓉帳暖度春宵,一樹梨花壓海棠」,「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旖旎的夢境最是叫人神清氣爽,江楠楓逐漸也放棄了抵抗,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的享受,只是在他的幻想之中,他卻隱約瞧見了一個十分熟悉的笑臉。
次日清晨,蘇挽沁也是受夠了繼續在江琉玉身邊工作的辛苦,想要從江楠楓這裡再問問情況如何。
仿佛得知鎮上所有的勞動力都被控制在自己的手上,叫江琉玉一個人舉目無親,孤苦伶仃,反而是蘇挽沁最快樂的來源。
此時出來的時間還很早,甚至太陽都會從地平線上跳起來。蘇挽沁仗著自己武功不錯,也不高興再等江家的人開門,主要也是不想自己與江楠楓有來往的事情,會被別人發現,告訴了江琉玉去。
況且過來江楠楓的房間找他說話,也不是頭一回來,蘇挽沁想著,便乾脆駕著輕功,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他的臥室。
才剛推開了門,守夜的小廝便立刻顫抖著醒了過來,一發現卻原來是蘇挽沁,他又鬆了一口氣。
知道蘇挽沁每次過來都是要和江楠楓單獨說話,小廝便從地上爬起來離開,去外頭打水給他洗臉,就當給他們二人騰出時間。
蘇挽沁嫌棄的避開了小廝的身邊,然後等走到江楠楓的床邊,他還沒有清醒過來。江楠楓的被子早就扔到了一邊,露出他一大片裡衣和胸膛。
他渾身上下都覆蓋了一層黏。膩的薄汗,看著就好像夜裡還辛苦過一番似的。蘇挽沁輕哼一聲,很有些嫌棄江楠楓現在的樣子,不過為著時間有限,她必須得快點離開。
「唉,醒醒,我問你,之前你從鎮子上高價帶回來的那群夥計還在不在,你應該沒有放過一個吧。」
蘇挽沁可沒有那麼大的耐心等著江楠楓自己睡醒,就直接過來坐在他的床邊,伸出一根指頭輕輕推了他兩下。
江楠楓感覺自己被人打擾,果然是有些清醒過來慢慢的睜開了眼,不過神思還不是很清楚,明明是蘇挽沁坐在面前,他卻把她和自己記憶當中的一個人,臉型合在了一起。
說起來,因為江琉玉比較注重店面形象,想要叫自家店裡頭的人走出去,能夠一眼被人認出來,就相當於一個活招牌似的,江琉玉特地安排安排了蘇挽沁的衣服穿戴風格和自己相近。
要是不仔細的辨認蘇挽沁的臉的話,蘇挽沁穿著這一身素雅的衣裙,和江琉玉還真有幾分神似。
江楠楓好像夢魘住,著了魔似的,伸出手按在了蘇挽沁的脖子後邊。
「嗯?」蘇挽沁一愣,不由得警惕地看著江楠楓,「你想幹什麼?」
江楠楓沒有說話,只是慢慢的把蘇挽沁拉到了自己面前。蘇挽沁看著江楠楓已經醒來,睜開了眼睛,又知道他對自己像來沒意思,再仗著自己身上的武藝高強,就沒有多加防備。
只以為江楠楓這個樣子,只是懶怠說話,想要把自己拉近了耳語幾句罷了,可是下一刻就讓她徹底改變了,這種天真的想法。
「江、琉玉……」
隨著嘴唇上清楚的傳來柔軟的觸覺,溫熱的氣息,不斷的打在自己的臉上,這一聲深情的呼喚,就好像是咒語一般,在耳邊不停的迴蕩。
蘇挽沁驚的陡然睜大了眼,心裡也生出了一股無名的怒火,不知道是在氣自己疏於防備,還是氣江楠楓口中念著別人的名字。
她憤怒的撐著自己的身子起來,然後就想也不想的,一巴掌摔在了江楠楓的臉上,把僅僅是睜開眼睛,腦子不清醒的江楠楓給徹底打醒了。
江楠楓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眨了眨眼睛,等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誰後,又立刻坐了起來,「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
原本後面是還有一句話的,只不過在暴怒的蘇挽沁的面前,江楠楓還沒來得及講完,就被他瞬間打斷了。
「發現是我,你覺得很失望是嗎?你不是向來都是跟她江琉玉作對的嗎,怎麼現在改了脾氣了?」
蘇挽沁站起身,連著往地上呸了好幾下,又端起桌上過夜的茶水灌了好一口,連著漱口了好幾回,才壓抑住了自己心裡的那一陣噁心。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江楠楓皺著眉頭,不過他並沒有對剛才的事情覺得怎麼抱歉和意外,只是彆扭蘇挽沁居然這麼嫌棄自己。
「你自己做了什麼,不對,你自己腦子裡在想什麼,夢到了什麼,你自己清楚。」蘇挽沁將這一個茶壺猛地扣在了桌子上,她也是壓抑了好大的氣憤,才不至於直接將茶壺摔在地上。
「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麼就偏偏都看上了江琉玉,」蘇挽沁這句話的語氣裡面略帶了些惆悵,不過很快又轉變回了原來的態度。
「就連你之前說的那麼言之鑿鑿,想要把江琉玉他們趕出青崖鎮,怎麼現在也轉變胃口,是被她迷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