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只是就事論事,並不牽扯其他。」蘇景夜直直的站著,面色如常。
安寧眼角滑落一滴淚,輕聲道:「安寧多謝殿下為我求情,無論如何,安寧都記得殿下的恩情。」
蘇睿文站在安寧面前,「郡主安寧,勾結亂黨,意圖毒害景王,」
聽到這,蘇景夜不禁臉色一變,安寧也低著頭不敢看,只有蘇公公臉上還帶笑。
「但招供有功,著取消與景王婚約,回府閉門思過。」
蘇睿文說完,安寧滿面淚痕的抬起頭,還以為自己聽差了,蘇公公走過來俯身道:「郡主這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叩頭謝恩啊。」
安寧點了點頭,呆呆地磕了個響頭:「臣女,叩謝皇恩。」
皇帝放過楚王一家,還對她這麼輕判,雖然不能嫁給心中仰慕的男子,但安寧已是很知足了。看皇上和景王似乎還有話要說,安寧渾渾噩噩地下了台。侍女一直站在她身邊,對於蘇睿文的話,也是都聽進耳朵里,因此格外心疼自家郡主,只無聲泣淚,二人扶著一起走出府門。
「父皇可是有話要同兒臣說。」看安寧走後,蘇景夜才開口。
蘇睿文坐下,抬眼看他:「景夜,倘若父皇把這皇位給你,你可要?」
蘇景夜愣了下,如實答道:「父皇,兒臣曾經便同皇兄說過,此生無心皇位,就算皇兄失勢,兒臣也不改初心。」
「好,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蘇睿文經過這番變故,有些口渴,蘇公公便給他遞上一杯清茶,「你去吧,算是朕給你的成親之禮。」
蘇景夜一頭霧水,蘇公公已叫來了一個小太監。領著他下去。
「你覺得,朕這麼做,可對?」蘇睿文把茶杯放下,蘇公公到他身後,一邊給他按肩,一邊回答;「用蠅頭小利換來陛下想要的結果,陛下所做的一切謀劃都睿智英明。」
「呵呵。」蘇睿文輕笑兩聲,「但願如此。」
江琉玉早上被人打暈帶走,這時才慢慢轉醒。一把扯下蓋在臉上的紅布,江琉玉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紅色裝飾的房間裡。房間裡處處貼著雙喜,連著帷幔和床被,也都是鮮艷的大紅色。江琉玉看得奇怪,這裡簡直就像是誰的洞房。
再一看身上,身上的衣袍被換成了金線繡成的大紅色嫁衣,方才驚訝之時沒注意,頭上還帶著一頂很有分量的鳳冠。江琉玉透過銅鏡看見,鳳冠伴著嫁衣,顯得無比璀璨奪目。
莫非自己是被什麼人強行帶來成親?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劫道逼婚,江琉玉忍不住,想摘鳳冠摘不下,只得扶著頭,到門口看看情況,能不能逃出去。才到門口,就聽見屋外有人說話,嚇得她又趕緊跑回來,坐下背對著門。
小太監領著蘇景夜到洞房外,蘇景夜看得疑惑,小太監就鞠躬說道:「奴才將王爺帶到了,請王爺自己進去一看便知。」
說罷,小太監就離開了。蘇景夜誤以為皇帝又給他賜了個女人,便想進去說明白。一推門,就看到一個披著嫁衣的姑娘背對著他,蘇景夜清了清嗓子:「咳,姑娘,本王已經有所愛之人,所以,還請你自行離開。」
「剛好,我也不想嫁給你。」江琉玉嘴快說完,就感覺剛才的話格外熟悉,蘇景夜也是同樣感覺。
江琉玉想轉過來一看,才剛轉過一半,就被蘇景夜給抱了個滿懷。「琉玉,真的是你。」
江琉玉聽到他的聲音一愣,隨後就大哭著拍打蘇景夜的背。蘇景夜抱著她,任她哭打,江琉玉滿心的難受,此時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等江琉玉消停下來,蘇景夜拿著手帕給她把眼淚拭去,玩笑道:「別哭了,臉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不好看你娶別人去。」江琉玉拍打著他的手,蘇景夜連忙一把握住,「你都已經換上嫁衣了,不娶你我娶誰啊。」
江琉玉沉浸在他的溫柔以待中,忽然反應過來:「不對,這不是應該是你和安寧郡主的婚房嗎,她怎麼不在?」
「我和安寧的婚約取消了。」蘇景夜淡笑,江琉玉雖也高興,但也好奇。「怎麼回事,怎麼取消的。」安寧對他的喜歡,江琉玉也是看在眼裡,她想不出蘇景夜是做了什麼,才讓她答應退婚的。
蘇景夜撫著江琉玉的手臂,為她細心解釋。「郡主她在拜堂前,當著所有人的面,指認皇后,要她在大婚之日對我下毒。」
「那你沒事吧。」江琉玉嚇得拉住蘇景夜,蘇景夜拍拍她的手讓她放心。
「我沒事,這本來就是我與父皇計劃好的。我們想藉機拉下皇后,打擊太子的勢力,只是沒想到,太子居然帶兵圍了王府,想逼迫父皇退位。」
「這個太子也真的是讓人無話可說了。」江琉玉憤憤的捏著拳頭。蘇景夜看著她就覺得好笑,拉著她的手甩了甩,「這歷朝歷代,多少人為了皇位爭奪不休,也習慣了。」
「那後來呢。」江琉玉眨著大眼問他,蘇景夜繼續道:「所幸叫來了禁軍,把太子的私兵全部帶下去,按規矩,皇后將會被打入冷宮,而太子,被廢黜儲君之位,便要流放百里之外。」
「這皇位有什麼好,爭到最後,還是一如所有。」江琉玉看到蘇景夜全身而退,高興地無可不可,「好在你和他們不一樣,不稀罕那個位置。」
蘇景夜笑笑,又拉著江琉玉的手深情道:「所以琉玉,我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氣。答應父皇的賜婚,真的只是權宜之計,我答應你的事,我都會全部做到。」
江琉玉看著他認真地神情,不知怎的又想哭了。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怕,我怕你不要我了,我怕我永遠也不能見你了。你知道我原本今天是想來搗亂的,我豁出一切,就想問你個明白,但是現在,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想了。」
「我明白,我全都明白。」蘇景夜心疼地抱住她,「是我將你卷進來的,是我害的你受這麼多苦,被人欺辱,被人責打,你知道我那幾天看到你睡覺都不能安生,我的心也痛的讓我難以喘氣。」
「那幾晚,真的是你?」江琉玉嗚咽著問道。
「是我,我聽說你被皇后責打,差一點就想闖進去把你帶走。好在皇后宮裡執刑的太監是我的人,他已經儘量放輕了手,結果還是害你受了這麼大罪。」蘇景夜想到她那日蒼白的臉,心就如同被揪起來了一樣難受。
「我知道,那三十板子下去,估計我半條命都沒了,就算有你的藥,也好不了那麼快。」江琉玉止住抽噎的聲音,慢慢鬆開手。
「那既然事情都解決了,咱們就回家吧,我爹娘看我這麼久沒回去,一定急壞了。」
「不急,你都餓了一天了,先吃點東西吧。」蘇景夜拉著她的手不肯放開,江琉玉微紅著臉,「不要,這裡的東西都沒熟。」
蘇景夜給她氣笑了,點點她的鼻尖,「這應該叫生的。」說罷,蘇景夜便叫來了人,給江琉玉做了一碗麵。
江琉玉在他們開門間,看見外面天都黑了,拉著蘇景夜說:「你看天都黑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你穿著嫁衣,還想去哪啊。」蘇景夜嘆了口氣,「岳父岳母那裡,我已經叫人去通知了,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你別想跑。」
「我還沒說要嫁給你呢。」江琉玉埋頭吃麵,臉都快埋到碗裡。
「不嫁給我,恐怕就沒人敢要了吧。」蘇景夜抬起她的臉,江琉玉佯裝一臉怒氣,「怎麼,我長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又能幹又聰明,還怕找不到人娶我嗎。」
「對啊,你這麼招人喜歡,不趕緊把你放在我身邊,我真怕有人把你帶走了。」蘇景夜說著,就把江琉玉打橫抱起。
「我還沒吃好呢。」江琉玉緊緊抓著他的袖子,隱隱有些緊張。
「你就差把湯都喝了。」蘇景夜笑著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娘子,良宵苦短,咱們還是早些安歇吧。」
江琉玉紅著臉沒說話。帷幔落下,掩去滿室風華雲雨。
丑時,蘇景夜坐起來,小心沒有把旁邊睡著的江琉玉吵醒,穿上靴子,披上斗篷,走出門。門外,梁信已經等候多時了。
「主子,話屬下已經帶到了,該收拾的也已經都收拾了,就請殿下的示下。」梁信說罷,從懷裡取出他白天找到的玉佩。
蘇景夜接過玉佩,摸索著上面光滑的玉質,「這塊玉佩,已經失去它的作用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我交代的事辦好,還要小心,不要驚動琉玉。」
「殿下,這事明明可以白天慢慢準備,您為何非要晚上,」梁信說道一半,就看到蘇景夜飛來一個眼刀,忙弓下身:「屬下多嘴,請殿下恕罪。」
「你還未成親,自然不懂。」蘇景夜笑著擺擺手,「你先退下吧。」
夜風帶走梁信的身影,蘇景夜轉過身,溫柔地注視著身後的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