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安寧招供

  儀仗隊浩浩蕩蕩地回到景王府,安寧在喜婆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喜轎。王府大門口,擺著個熊熊燃燒的火盆,安寧有些害怕,卻視死若歸似的提衣跨了過去。景王先回到拜堂上,安寧便由喜婆牽引著走過來。

  一步步地靠近拜堂,靠近她一直期盼著的男子,安寧卻沒有想像中的喜悅。她翹首以盼的男子,正穿著喜服等著她過來,只是臉上,卻沒有安寧夢中看到的笑容。

  安寧踩上外面特意搭就的拜堂台,所有人都祝賀地拍著手,皇上和皇后都站在堂上,微笑著看著她與蘇景夜。

  「皇上,吉時到了。」蘇公公看了眼旁邊計時用的水漏,走到皇帝身邊悄聲道。

  皇帝點了點頭,蘇公公便一揚浮塵:「吉時到,奏喜樂。」

  外邊圍了一圈的樂人,此時同時奏起音樂。絲竹聲悠揚歡脫,聽起來十分悅耳。按規矩,奏過喜樂,需上香拜天,才可進行拜堂禮。

  此時已近中午,太子派人在王府里搜尋一圈,仍是沒有看見江琉玉的身影,疑惑不已。皇后站在台上,看見太子穿過外圈的賓客進來。正疑惑地看著,只見太子輕輕搖了搖頭,皇后的心中頓時也覺得不對勁。

  「皇上,這次宴會,不知可有下人發現一個平民姑娘,拿了安寧郡主的帖子過來。」

  乘著樂聲響亮,皇后走到皇帝身邊,湊近了詢問。皇帝偏過頭:「怎麼,安寧什麼時候認識了民間的丫頭。」

  「皇上不知道,」皇后淺笑一聲,「您的兒子景王,之前所說的心怡女子,就是這個姑娘。也是安寧為人寬容,還特意給這個異想天開的姑娘留了帖子,就是不知道,她今天有沒有來。」

  「平民女子,有的是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景夜也太容易被人騙了。」皇帝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景王太單純,閱歷少,被這類心機深沉的女子騙了,也確實容易當真,陛下不必在意,多多教導他就好。」皇后柔聲安慰,又試探性地問道,「那陛下,可有聽說這位姑娘今天來了沒有,咱們也好找時機,好好訓斥一下這個女子。」

  「安寧既留了帖子,那門口的人便不會不許她進來。」皇帝哼出一口氣,「不過最好不要讓景夜再見到她,免得破壞了今天這大喜的日子。皇后可派人多在府中搜查一下,把這女子找到,好好看管起來。」

  江琉玉沒來,皇后只以為她害怕了,也就沒有在意。但皇帝不知道江琉玉的事,令皇后覺得無比奇怪,但聽說了皇帝許她在景王府搜查,這倒讓她和太子今天的計劃,實施地更為暢通。

  皇后忙歡喜應道:「是,臣妾這就叫太子,在今天的賓客中仔細盤查。」

  皇帝點了點頭,皇后高興地走下台,和太子耳語了幾句。才交代完,喜樂聲就停了,皇后急忙走上台。

  蘇公公在貢桌旁戰直了,揚著下巴,高喊:「請皇上皇后娘娘拜天祭神。」

  有小太監上來,把香分遞給皇帝皇后,二人走上前,在蠟燭上點燃後,躬身拜了三拜,便把香插在香爐中。

  蘇景夜和安寧一人拿著紅綾的一頭,都呆呆地站在台上。紅綾一陣抖動,蘇景夜看去,只見安寧握住紅綾的手,都已經捏緊到泛白,看起來十分緊張。

  「願神靈,保佑這對新人百年好合。」蘇公公把話念出,皇帝和皇后也轉過身,坐在供桌旁邊的的兩張主位上。

  「吉時到,新人行拜堂禮。一拜天地!」

  「等一下!」蘇公公才喊一聲,安寧便自己把蓋頭掀起來了。眾人看見安寧的臉,都不由得讚嘆她真是個美人。

  紅綾被鬆開,安寧和蘇景夜牽著的兩頭,同時落在了地上。皇后被這情形驚住,看了眼台下的太子,太子也是一頭霧水。

  皇帝站起身,把手背在身後看著他們兩個,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先責問誰。

  「陛下,安寧有話稟報。」安寧把蓋頭丟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皇帝隱約覺得有些頭疼,無奈道:「安寧你先起來,有什麼事,大可以拜堂後再說。」

  「此事事關重大,安寧不敢浪費時間。」安寧垂著眸,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響頭,「求陛下准許,安寧不配嫁與景王為妻。」

  「你不是對景夜傾心已久嗎,怎麼突然說不嫁了。」皇帝俯身問到,但安寧一直未回話,「罷了,你先起來,說說看到底發生什麼了。」

  安寧抬起頭,看了皇后一眼,然後從袖口裡掏出一個小瓷瓶。皇后咋一看覺得眼熟,接下來安寧就把瓷瓶打開,倒了一點到地上。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液體一倒下去,地毯上頓時冒出許多泡泡,並且顯而易見地腐蝕開一個像被燒焦的洞。

  「安寧,你居然敢帶毒藥。」皇帝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蘇公公急忙喊到:「來人啊,快把安寧郡主壓下去。」

  「父皇,可否容郡主把話說完。」蘇景夜急忙跪下,眼神瞥了一眼心虛的皇后。

  「說。」皇帝坐回主位,勉強同意了。安寧把瓷瓶塞上放在地上,說道:「這個,是皇后娘娘交給我的。她和太子,以我家人的安危要挾我,讓我在成親這日,把毒藥下在景王殿下的酒水裡。」

  「你胡說,本宮何時叫你來過,」皇后及時反應過來,當即跪在皇帝身前:「陛下,臣妾膝下無子,一直把幾個皇子都視若己出,怎麼會叫人做這種事呢。」

  說著,皇后又痛心疾首地看著安寧:「安寧,本宮待你如何好,你為何要這樣污衊本宮。」

  安寧冷笑一聲:「待我好,特意告訴我江琉玉的店鋪,又教我如何嘲笑她,好讓我與景王生分。利用我與景王的婚宴,用家人要挾我殺了景王,這一切也都是為我好?」

  「皇后想拉攏太子做自己的靠山,都視景王為眼中釘,想盡一切辦法迫害他,逼得景王逃至京城外。此事許多人都知曉,安寧不敢撒謊,還請陛下明察。」這話一出,皇后和太子的臉色都變了。

  台下一片譁然,像是不敢相信看似和藹可親的皇后竟會做出這種事。

  「陛下,若郡主有人證,那不妨問問清楚。」蘇公公從小伺候皇帝,對皇帝十分衷心,這一知道皇后有異心,第一個便是急皇帝所急。

  皇帝心中已有思量,沉聲道:「傳。」

  安寧和蘇景夜交換了個眼神,蘇景夜便讓管家把人帶上來。先上來的,便是西山村的劉村長。村長沒見過這麼嚴肅的陣勢,到了台下便跪伏在地:「草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村長,且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來吧。」村長一看蘇景夜,只有一瞬間的驚訝,又戰戰兢兢地埋頭回答:「是,草民確實在村里見過景王,景王到村里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期間,還有好多人出錢要找景王,那些人看著都兇巴巴的,手上還拿著刀。」

  早在今天一大早,蘇景夜便派人把劉村長接來了,要他幫忙給景王作證。村長還以為蘇景夜只是個有體面管家或者侍衛,沒想到他才是景王,因此不免驚訝一瞬。

  只是這一瞬間的驚訝,便讓皇后抓到反駁的機會。

  「陛下,這人一看到景王便驚住,看來並不怎麼見過景王,他的話怎麼好算數。」

  「那依皇后娘娘所言,必須是見過本王的,才可能說的真話?」皇后好奇地看過來,蘇景夜輕蔑一笑,管家又把第二個人證帶來。

  皇帝探眼看了下,「你是宮裡人?」

  「奴才是皇后娘娘寢宮,負責執刑的小李子。」小太監倒是比劉村長要鎮靜些,叩首行禮後,弓著身沒抬頭。

  「啟稟皇上,前幾日皇后娘娘叫來太子,不知商量了什麼,第二日便叫來了安寧郡主。當日負責上茶的小方子突然鬧肚子,奴才便替他到殿上服侍,親眼看見皇后娘娘給了郡主一瓶東西,郡主臉色不好,像是有什麼愁緒。」

  皇帝懷疑地看著皇后,皇后又試圖撇清自己。「陛下,這太監都是賤骨頭,隨便給點錢就會胡亂作證,他的話又怎麼能信。定是郡主和景王串通口供,他們都想陷害臣妾啊。」

  「皇后娘娘,」蘇景夜冷聲喚她,「成親前郡主可多日不能見人,如果真是我買通小李子污衊你,又怎麼能讓他的口供,和郡主之前所說的一模一樣,皇后娘娘此話,未免太過牽強了吧。」

  重重地磕了個響頭,安寧雙眸含淚地看著皇帝:「陛下,安寧自知有罪,不敢肖想景王,但此事都是臣女一人所為,臣女的家人都不知情,還請陛下對他們網開一面,安寧在此拜謝了。」

  「皇后,果有此事?」皇帝信了大半,正冷眼看著皇后,皇后啞口莫辯,台下的太子,也早已不知去向。

  「你不說,那便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