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錢?」
夜晚的冷風雖然不夠喧囂,卻也足夠陰冷。卷著蘇挽沁輕輕吐出這兩個字,送到那幾個大漢們的耳朵里,凍得他們渾身忍不住泛起雞皮疙瘩。
蘇挽沁身上雖然穿著柔和的粉色衣裙,看上去就像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長相也相對甜美,但是臉色卻陰沉的像一塊鐵,似乎是怎麼也捂不熱化不開。
此時的她一改白日裡柔柔弱弱的模樣,即使是一個人在如此僻靜的地方,和這麼多虎背熊腰的大男人站在一處,她也沒有絲毫的害怕,語氣中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嘲諷與不屑。
「你們這群蠢貨,沒有完成本姑娘吩咐的事情,本姑娘還沒有跟你們算帳呢,你們倒有這個臉面來問本姑娘討賞,如此的沒臉沒皮,還真的是令本姑娘大開了眼界。」
聞言,那幾個大漢好歹也是自家的一家之主,又是憑本事吃飯的,靠著身上的這一身蠻力,不知道欺壓了多少的民眾。
今日還是生平頭一回在這麼一個看上去就不厲害的女人面前拉臉子,實在是晦氣,他們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當即就粗聲粗氣的罵出來了。
「我們幾兄弟好歹也算得上是正人君子,幹什麼活就拿什麼錢。這原本是你先前找上我們時答應過的銀子,難不成你現在還打算反悔嗎?」
「再者說,你又憑什麼和我們算帳?我手下的兩個弟兄平白無故的挨了那馬車裡的人的打,這醫藥費還沒跟你仔細算算呢,既然話都說開了,咱們就一併加上去吧。」
原來今天蘇挽沁突然出現在江琉玉他們的面前,以及這群大漢們的刁難,都是蘇挽沁私下裡安排好的一齣戲。
如今這群大漢們不管不顧地將事情捅漏了出來,即使周圍沒有人看見,也足以讓蘇挽沁惱羞成怒了。蘇挽沁月臉憤怒地捏著拳頭,手臂也微微發抖,可想而知,她現在心中究竟是有多麼的憤怒。
大漢說著,忽然瞧見蘇挽沁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是惹到了什麼人。他又趁著自己人多勢眾,絲毫沒有畏懼,當即就不客氣地笑開了。
「怎麼這,你個小丫頭細皮嫩肉的,骨頭還沒有二兩重,裝的這麼兇巴巴的做什麼,難不成你還想跟我們動手嗎?只怕你這水捏成的骨架子,還經不起我一個拳頭。」
面對大漢們的挑釁,蘇挽沁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勾起了一抹陰冷,又意味深長的笑容,將懷裡白天江琉玉留下來的錢袋子丟了過去。
「本姑娘還有事情要去辦,今日懶得和你們耽擱。這些錢你們拿了就快走,記得千萬閉上你們的嘴巴,若是被我發現了你們陽奉陰違,定教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你早這樣說不就完了嗎,你以為我們兄弟就有這麼多的時間陪你耗費,還是你閨中寂寞,想要哥哥幾個陪你玩玩。」
聽著這錢袋子在空中揮過來的聲音清脆悅耳,那個為首的大漢頓時就笑開了花,將錢袋子捧在手裡掂量了一番,又打開來一瞧,嘴上還忍不住和其他人一起開蘇挽沁的玩笑。
這些人流里流氣的附和聲一聲一聲的傳入蘇挽沁的耳中,蘇挽沁背過身去,眉頭緊緊的皺起,也不知是花費了多麼大的忍耐,才沒有動手。
而就在蘇挽沁打算邁步離開此處的時候,後面的大漢突然又開口了。「等一等姑娘,你不要這麼急著走啊,這錢的數量可不對吧,你還缺我們十兩銀子呢。」
蘇挽沁不耐煩的轉過身來,將一隻手背在了身後,不知道在做什麼準備,臉上卻是一副有些不解的表情。
「怎麼可能?我可是算得清清楚楚的,連上你們的醫藥費,這些錢應該足夠了,再說那十銀子,馬車上的老爺夫人不是早就已經給你們了嗎?」
看蘇挽沁好像終於有了點畏懼的意思,那大漢更加的得了意趣,將錢袋子隨便的丟後面一個人說好自己則摸著下巴,慢慢的向蘇挽沁靠近過來。
「那十兩銀子,可是那兩個人專門給我們兄弟的,與你有什麼相干,你還是快點把銀子掏出來,不然小心吃苦頭?」
「我沒有錢,這所有的銀子都已經在那錢袋子裡面了。」蘇挽沁擰著眉頭,語氣中又是不耐煩,又有些隱隱的擔憂。
「沒有錢,沒有錢,你雇我們做什麼事。你今日若是不把錢結清了,我們就真的把你賣到館子裡去,像你這樣的姿色,在那春風館裡至少也能賣個好幾兩銀子。」
大漢一面說,眼睛裡也漸漸的流露出淫邪的目光。蘇挽沁不由得面色更加凝重且來,她從一開始便覺著氣氛有些不對,現在這些人可算是揪著由頭髮作起來,恐怕他們的目標一開始便是自己。
「自然了,若是直接把你拿去賣掉,等兄弟幾個以後要再想找到像你這樣姿色的,還得去多花錢,不如現在就先讓我們嘗嘗鮮。」
「大哥說的是啊。」說罷,那後面為著數錢的大漢們也慢慢附和著聚攏了過來,他們一個個張牙舞爪的,作勢就要上來撕扯蘇挽沁的衣服。
蘇挽沁禁不住往後面退了幾步,可不一會兒,她的臉色就陡然一變,絲毫不見方才的恐懼,反而轉變為了更深的嘲諷。
「你們這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好言與你們說你們不聽,非得自尋死路,難不成你們以為個頭大,便可以成為這世上的主宰了嗎。」
話音落地,就在這幾個大漢們還沒有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蘇挽沁就將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猛的伸出來,頓時就有無數根銀針從她緊口的袖子裡面飛出。
由於是在晚上,本來視線就不太清晰,再加上這銀針細小,叫人只能看得清針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冷光,然後一眨眼的功夫,便刺進了這幾個大漢們的眉心中央。
針刺上去並不致命,甚至連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大漢們愣愣的將針取了下來,惱羞成怒的又想要向蘇挽沁衝過去,可這時他們才突然發現自己身上居然不知道為什麼虛軟的毫無力氣。
平時這些大漢就倚仗這一身的蠻力欺負別人,可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就讓這些人仿佛是離開了水的魚一般,只能靜靜等著被宰割。
「現在我就讓你們了解一下,這世上真正能夠做主的是什麼樣的人。」蘇挽沁嘴角稍稍抿起,勾出一抹冷冷的邪笑,她的目光也隨之變得冰冷起來,手中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一把小巧的匕首。
接下來,便是一陣陣被壓抑著的尖叫從小巷裡不斷傳出,再伴著天邊幾隻孤單的烏鴉飛過時的吵嚷聲,在這寂靜的夜晚裡,顯得更加的孤寂與嚇人。
天上的稀薄的雲朵,在風的吹拂下,漸漸的聚攏到了一起,然後又借著風的力量慢慢的飄來飄去,正好擋在了今夜皎潔的月亮下面。
蘇挽沁忙活了一陣子,渾身乾乾淨淨的從小巷裡走出,她掏出袖子裡的手帕,把粘在匕首上的不明液體擦乾淨。
然後等著月亮再度出現的時候,小巷裡再也看不見一個站著的人。
卻說蘇景夜這邊,馬車按照江琉玉的日常習慣,走走停停,順便欣賞了朝廷庇護之下,這大好的河山,費了將近半個月的功夫,他們可算是來到了江琉玉夢寐以求的沿海地區。
在西山以東大概幾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名為日照的城池。日照城郊外圍了一大圈的土地,安置了許多的小鎮和村子。
可以說,日照城周圍的百姓居住的面積早就已經遠超的這座城池原本的大小。也因為它的占地面積比較大,雖說地理位置上安排是在沿海的地區,但是稍遠一些的村莊城鎮,也是很難能夠見得到大海的。
除了那些真正靠在海邊沙灘上居住的漁民們,時常會送些海里打撈上來的新鮮水產拉到各個地方去售賣,甚少有人能有機會親自到海邊去遊走一番,大多數的人依舊還是靠著耕地和打獵為生。
而除了供百姓們耕耘的平原田地,就在日照城的西南角下,有一座名為南陽的山脈,乃是蘇景夜他們往海邊所去的必經之路。
此山上綠意盎然,物種豐富,但凡是上山的獵人,從來沒有空手而歸的,或者打到山雞野兔,或者采了滿滿一筐的野生菌子,至少也都能夠勉強度日。
只是這座山就算再好,單沖它的名字就難免叫江琉玉心裡有些隔應。蘇景夜坐在馬車上,介紹著這座山上都有些什麼,忽然注意到江琉玉的臉色看著有點不太對勁,不由得緊張地問道。
「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這麼長時間坐馬車悶住了,身體有哪裡不舒服的嗎,要不然我們停下來歇一歇好了。」
聞言,江琉玉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卻只幽幽的嘆了口氣。